对于男女之事处于懵懂之中的小红缨来说,昨晚在禁闭室床底下遇到周晚萍这件事有太多不解。虽然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凑在一起到底有何不妥,但她知道这不是光彩事,否则周医生何必要躲苏干事。
到底是为什么怕别人知道?既然怕被知道为什么还要半夜三更去看伤?自己天天和狐狸腻在一起呢,跟睡在一个被窝有什么分别,也没见有人说什么,看来……又是因为自己小吧?那大人究竟有什么分别?十分困惑。
好奇心战胜了纯真的羞涩,天一亮,最近一直昼伏夜出的小丫头终于出现在阳光下,直奔禁闭室。
二话不说爬进窗台,朝纳闷的胡义问:“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刚才。怎么了?”
“起床后都做什么了?”
“洗脸漱口,等着吃早饭呢。”胡义感觉有点迷糊。
“没打扫屋子吧?”
“没有。为什么问这些?”
小丫头也不回答,闷头便往床下爬,除了些灰尘,一干二净。站起来拍打拍打,把屋子细细扫了一遍,然后把床上已经叠好的被褥全部抖落开,边边角角都不落。
“小姑奶奶,您这是抽什么疯呢?”
“昨晚我和周阿姨一起离开后没人再来过吧?”
胡义心说这还不够多么?都快成夜市了:“当然没有。”
小红缨撇下了检查完毕的被褥:“好了,你自己再叠一遍吧,我回去让傻子给你送饭来。”晃着小辫又爬出禁闭室的窗口,留下一头雾水的胡义发闲呆。
一边往回走,心里一边嘀咕:根本就没有绷带,没有绷带没点灯,检查伤势,检查个鬼啊?他们当时到底在干什么呢?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
一个来自九排的战士匆匆跑进大北庄团部,将一封信交到了团里。
这封信虽然没有落款,也知道是李有德送来的,大致意思是他受皇军之命,近日将要对青山村地区展开报复打击,以雪绿水铺炮楼被毁之恨,他心里不忍与八路为敌,所以提前告知,贵军尽可佯退,让他自由搜索一番,然后毁烧青山村的庄稼回去交差,两厢方便。
团长看过了信,心情很好,这个李有德可以成为独立团的缓冲,大大减轻军事压力。
政委看过了信,陷入沉思,李有德这个人目前非敌,但也非友。如果把李有德和鬼子放在一起看,这件事独立团要领他李有德的情;如果把李有德和鬼子分开看,其实这件事挺复杂。
青山村是九排的地面,胡义理所当然被叫进了团部。
陆团长一脸不虞:“这次回去,带着你的九排象征性地周旋一下,听到没有?如果你再有一次撇下队伍,老子亲手毙了你!”
胡义把看过的信放还到桌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报告团长,这个戏我不想陪他唱!”
“你说什么?”陆团长以为听错了,政委也在此时抬起了眼。
“九排能保证青山村的庄稼不失!”
“你……这把你能的!狂没了边!”陆团长有点火了,前边的帐有心不跟他再算,现在他胡义居然不愿执行命令。
“李有德要是敢毁青山村的庄稼,我就去烧光他的李家大院。不信他敢换!”胡义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这句话说得居然咬牙切齿。
“你给我闭嘴!反了你个混蛋玩意!今天老子还就把这个命令下给你,我看你敢不干?”。
丁得一眼见陆团长要红脸,适时站起来开口:“老陆,没必要跟他废话。胡义,既然这个排长你不愿意当,那还是回你的禁闭室去凉快去吧,用不着你了。”
胡义面无表情立正敬礼,然后大步出门。
“你说说这个玩意,不犯病的时候不是挺通情达理的么,今天这什么德行?上门找收拾,这不跟高一刀一路货了吗?啊?下次我绝对踹他,你可不许拦我!”陆团长指着门外朝政委愤愤说。
政委一笑:“反正这次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战斗,换个人带九排也无所谓了。”
“换?换谁?我也知道这不算个战斗,可本来九排就不省心,为了庄稼能少了战士闹情绪么?他不回去万一九排假戏真唱怎么办?以为这小子是明事理的,指望他回去压着呢,他倒想带头造反!”
丁得一琢磨了一下:“要不……这事我来办吧。”
……
青山村的庄稼绿油油的,绿得让人心醉,胡义觉得,谁看了都会醉的。
傻小子的死,王连长的膝盖,友军团赠送的指北针,高一刀的决然,千千万万挣扎在饥饿边缘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为了两个字:粮食。
胡义原本想着,到秋收的时候,要给酒站对岸的七八十口老少留够明年的活路;要让陈冲给王连长的队伍送去一些,他们人多,口粮肯定紧;九排再留下过日子的,剩下都交独立团,毕竟大北庄人多地少;最后让骡子去青山村那山坡上给地下的老少烧把纸,明年就更有奔头了。
但现在,辛勤呵护眼看丰收不远,李有德轻飘飘的一张纸就要将这一切化为灰烬,胡义不愿接受,庄稼可以被夺走,但是不忍心眼睁睁送走!参加八路大半年了,干涸的心底刚刚萌生了一点绿色,便有人朝这幼苗挥舞镰刀!这让明明知道团长和政委是为大局着想的胡义不惜拒绝任务。
吱呀一声门响,面无表情端坐床沿的胡义仍然目视窗外,动也不动。
“与李有德保持关系对独立团有很大好处。”苏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