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优坐在炉子边,摊开两手烤着炉火发着呆。
他在考虑那五个伪军俘虏的问题,说是很快会放了他们,但是到现在还没放。秦优在故意拖时间,他每天都会去看望那五位,和他们闲聊一会儿,而且也允许他们偶尔出来散散步。这么做也并非要留他们,而是要了解这五位的脾气秉性,同时也让他们了解八路军。现在,他觉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放了。
门开,石成走进来:“指导员,我想今天就出发。”
“哦?这么快?”
“无所谓早晚,我过去干游击队不也是头一热就出来了。”
“我还能帮你准备点什么?”
“万事开头难,我是琢磨着……能不能要个人,帮我几天,只要有了底,确定了活动范围,他顺便把情况也带回来了不是。”
“嗯,这没问题,你要谁?”
“骡子。”
“骡子?他……合适吗?”
“虽然显眼了点,可他有个匪气,能镇住场面,我用得上。”
“这个……”
“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几天我就让他回来了。再说,过去我是整天跟便衣队和侦缉队兜圈子的,你就放心吧,我这是出去自己拉队伍填二排,又不是要打鬼子,跑腿张嘴而已,我是指望他关键时候撑场面吓唬人的。”
短暂考虑了一下,九连现在是彻底没事干,石成过去整天打游击的倒是不担心经验,他本身又不是莽撞人,秦优点了头:“那行,我去找骡子谈谈。”
“我跟他谈完了,那我去准备了啊!”
“谈完了?”秦优愣了一下,眼见石成掉头要出门了,赶紧补充一句:“那个……顺便叫那五个俘虏一次一个过来见我。”
不久后,第一个俘虏进门,被秦优告知今天就要放他们回去,同时跟这俘虏深入探讨了良心的问题。
第二个俘虏,话题改为苦难的人生和世态炎凉。
第三个俘虏,在秦优这里了解了八路军的纪律。
第四个俘虏,被秦优夸赞勇气可嘉,笑谈不打不相识。
第五个俘虏进门,就是当初说想加入八路军那位,现在知道真的要被释放了,他再次提出了同样请求:“秦指导,你凭什么以为我就吃不得苦?行不行你也该让我试试看吧?我要是个贪生怕死的,当初能冲过开阔地要炸你们碉堡吗?”
秦优对这位露出一脸真诚的笑:“我知道你是个不怕死的,我也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现在我实话告诉你,不同意你加入我们,是因为我有事求你,你只凭本心考虑答不答应,这与咱们的交情无关。”
“求我?”俘虏楞了,意料之外,俘虏也能这么有面子吗?
“我希望你回去以后……争取调进绿水铺炮楼,行么?”
……
冷风斜阳,残雪枯草,一条寞寞平原路,延伸到了三岔路口。
一个年轻人,戴着旧毡帽,穿个件破棉袄两手对抄在袖口中,闷头走过了三岔路口,忽然一回头,赶紧停下脚步。
“哎?哎哎?骡子,你往哪走?”
一个五大憨粗的货,同样戴了个旧毡帽,穿了件破棉袄,也是两手对抄在袖口里,竟然在三岔路口拐了弯。
“我……得上南边去一趟。”
“南边?你到南边干啥去?”
“呃……这个……说来话长,想当初,我在黑风山那会儿,有个好兄弟,让鬼子宰了。所以……我得去看看他爹娘。”
“……”
“干啥这样看我?”
“那你就闷头拐弯?连个招呼都不打?啊?你有心没心啊?这我耳朵要是背点,过会儿还不得以为你掉沟里了!”
“这不跟你说了么!哎呀你快别废话了,忙你的去得了,三天后我到河口营找你。”五大憨粗的货话毕又要继续朝南走。
“你给我站住!”年轻人没有顺路往回,直接下了道,穿过雪草往那边的路上去。
“又咋地了?时候可不早了,能不能别耽误我赶路?”
“臭不要脸的,钱你还没给我呢!”
“嗨——忘了忘了,真忘了。”
那张熊脸上露出言不由衷的贱笑,恋恋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摞钞票。
……
转眼是第二天,临近晌午,太阳高照,无云,风也小,冬日里的难得好天气。
一个小镇座落在阳光下,这里位于梅县县城以南五十里,正是兴隆镇。镇子一点都不复杂,由北向南的进镇路贯通全镇,继续延伸向南。镇子里的这条南北路便是一条热闹小街,各色商铺全在这呢。
此刻,小街中间站着一位,黑皮鞋,灰色长袍,黑礼帽,戴了一副精致的圆墨镜,白色围巾遮了半张脸,前后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飘,过往女人无不侧目,至于男人……已经想朝他扔牛粪了。目测,学富五车道貌岸然,其实,他是个狗汉奸。
为了调查别动队,李有才来了,但是油滑的他并不打算惊动镇子上的便衣队,因为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他还没下决心,况且,便衣队要是能指望,还用得着他来么?一旦动用那些废物,相当于告诉别动队赶紧躲,那还调查个屁!
按说,既然是乔装低调来此,那也该打扮得低调点,可惜呢,这位狗汉奸哪是池中物,乔装也不能耽误卖骚!小时候曾经立志,要做个年轻有为的文化人,这不就顺便实现了么,大雅,就是这么简单!
兴隆镇李有才是第一次来,这条小街不长,已经被他溜达过一遍,药铺只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