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考虑,独立团的情报工作是不与其他外部机构直接关联的,必要时,独立团会派人主动出去接触,或者通过固定的信息传递位置取得联系,例如某山某庙某块石头下压纸条,定期会有人隐秘获取,并以接力方式带回等等,以避免被敌人掌握独立团行踪。
如今,一封联络信被转到独立团,内容大意为:八路军与日伪控制地带之间的几个村子,有人建立了一个新的地下党组织,希望能与独立团建立联络,分享消息,并希望独立团能够派代表参加主持这个新组织的成立会议,同时留下了寻找他们的方式和时间。
现在的独立团刚刚稳定下来,周边的扩展控制工作才开始,与日伪控制区的交界地带更是一片空白,所以政委丁得一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如果真能在间隙地区得到一个情报机构的支持,对独立团有很大裨益。苏青过去做了很久的地下情报工作,在这方面得算独立团的专家,所以政委丁得一没有草率决定,而是先征求苏青的意见。
苏青把信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与政委的想法不同,这封信带来的消息没能让苏青产生多大兴趣。在苏青看来,情报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两个字‘严谨’!就算这封信的内容是确凿可靠的,可是这个组织是新成立,有太多不健全的地方,他们首先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考验成员检查疏漏,安心等待组织骨干形成,而不是急着搞什么成立会议。不过,看着政委的兴趣满满,再考虑到这个组织所在位置是交界地带,并不是形势险恶的日伪控制区,所以苏青也没反对,表示自己可以代表独立团去看看。
会议地点是青山村,从大北庄向东五十里远,又不是进入敌占区,苏青的意思是带个通信员同路就行。政委琢磨了一下,危险系数不高,可是苏青是个女同志,还是多去几个人踏实。一连负责外围警戒不在庄里,三连一直负责建设工程忙得没工夫,二连十几个人一大半有伤没好,警卫排……独立团兵员少,整编的时候连警卫排也撤了,仅留下几个警卫员,所以,这个旅游看风景的任务就只能交给闲的蛋疼的九班了。
知道九班第二天要出任务,炊事班头天晚上就给他们备好了干粮,胡义让他们按每人三天份准备,让炊事班有点纳闷,五十多里路,最多一天就回来了,带那么多干什么?心里不解,手上没含糊,就照三天份量给备了。这是胡义在战场上打出来的习惯,意外情况随时可能发生,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但凡有机会,老兵们都愿意多搜罗吃的,以备万一。当初在无名村逃出来就是因为事起仓促挨了饿,结果把人宋大户给端了,胡义事后曾为此自责,以后可不能疏忽。
天还没亮,九班全体起床,罗富贵有心在被窝里继续多赖一会,却被有机会出任务而兴奋不已的小红缨泼了冰凉的满脸水,只好骂骂咧咧地无奈爬起,连洗脸都省下了。
自从那天挨了胡义的一番毒打折磨后,刘坚强也离开二连住进了九班的窝。九连牺牲以来,他一直是孤独的,他像一个孤魂野鬼,虽然过去一直不愿进入九班这个混乱的小集体,但胡义那一番狠辣让他有种叶落归根的感觉,如今的刘坚强虽然比过去更加沉默了,但他没有了孤独感,也不必一个人再去晒太阳,这让他觉得充实。原来对胡义仅仅是讨厌,现在又得再加上一份感觉,变成了既讨厌,又害怕。他没敢去告状,既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胡义是真心不在乎这个草头班长的头衔,也许,他这个魔鬼连这身军装都不在乎。
胡义背着那支三八大盖,腰后是满装六十发弹盒,腰侧是三十发弹盒,加上枪膛里的五发有九十五发六五型子弹,挎包里揣了八颗九七手雷。罗富贵扛着机枪,不算弹夹里的,七九二型子弹在挎包里带了二百发,除了自己的那份口粮,小红缨和苏青的那份也挂在他身上。
胡义把自己收拾停当后,在屋里翻出一把破油纸伞,用绳扎好了,也给挎在罗富贵的背后。
“胡老大,你,你这是干啥?这玩意也要带?这时节哪会下雨啊?再说了,就算下雨,你好意思让我们都淋着啊?”罗富贵瞪着个大眼珠子,不解地发着牢骚。
“啰嗦个屁,不下雨最好,如果下雨,你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帮苏干事打着伞。”
胡义的话让罗富贵无语了,姥姥的,老子还真就成了一头骡子,总是背东西不说还得伺候人么,这和去地主家扛活有啥分别。他当然不懂胡义的心思,只是以为胡义要拍苏干事的马屁而已。
一边的小红缨可是听明白了,眨巴眨巴眼,酸溜溜地说:“那我呢?我咋办?”
胡义斜了这个故意起哄的小丫头一眼:“你要是个战士,那就跟我一起淋着,你要是个小屁孩,那这伞就归你了。”
“我……”小丫头被胡义这个无耻的选择题给套住了:“那我淋着得了。”
胡义随即摆摆手:“行了,差不多了,准备出发。”无意间看到刘坚强正盯着全副武装的马良,羡慕地发着呆。一直没留意,流鼻涕这小子这些天应该还背着个没子弹的汉阳造呢,于是又对小红缨说:“丫头,再拿出四颗木柄手榴弹和两排七九二型子弹来。”
小红缨闻言跑进里屋,隔了一会才出来,把东西交在胡义手里说:“你不是说不用再多带了么?”
胡义没答话,转手就把四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