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冬雪,是大青国皇宫里的宫女,我自认为我是个没什么烦恼的人,但最近我有了一个烦恼,因为我的主子疯了。
我的主子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半年前她想不开去跳河,然后陷入了昏迷,我本以为她会永远的睡下去,事实上全后宫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没想到几天前她却突然毫无预兆的醒了,而且疯了。
娘娘说,她叫何小萌,是个学生,今年18岁。而事实上娘娘叫施纯儿,她从来没有上过私塾,年龄也不是18而是14。
娘娘就这样疯了,她不记得关于自己的一切,她甚至不认可自己的存在,她用陌生而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们,歇斯底里的嚷着让我们送她回家,否则她就叫警察了。
什么是警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皇宫就是娘娘的家啊!我们能送她回哪里呢?
但娘娘说这里才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一栋18层高的楼上,那是一个能住几百人的大高楼,在城里的三环区外。
哇,18层楼,那不是比我们国最高的塔只低一点吗?还同时能住几百人,我想娘娘口中的那座楼一定有山那么大,那么高了。
秋霜姐笑话我傻,说那是娘娘说的疯话,就算那栋楼真有18层高,那么那栋楼一定是了不起的大楼,只有最高贵的妖怪才能居住的,怎么可能住下几百人。
其实我也知道那是娘娘胡说的,只不过觉得娘娘的幻想很奇特而已,我就想不到一座楼里能住那么多人。
太医说,娘娘估计是得了一种疯病,她抹去了原来的自己,然后幻想出了一个全新的人出来,并套在了自己身上。
姐姐们问太医这疯病能好吗?太医回答的很含糊,然后留下了一堆药给娘娘吃,说对治脑子的病很好。
可是真的好吗?娘娘喝了那些药以后确实变安静了,她不会拿着发簪当武器来自卫了,也不会惊恐的喊我们是怪物了,更不会一边哭一边求我们送她回家了,但是她的眼睛也暗淡下去了,如果说刚醒来的娘娘犹如疯癫的小狗,会乱跑乱吠,但起码精神,但现在的娘娘犹如暮年的老人,无论看到什么都激不起她的反应。
我很心疼这样的娘娘,只能每天和姐姐们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后来有一天,娘娘突然抗拒起了喝药,说那些药让她胸闷恶心,还会昏睡。没治好娘娘的疯病太医自然是不依的,但娘娘说她不会再疯了,如果她再疯的话,到时候再喝药也不迟。
太医只能勉强的应下了,而娘娘果然如她自己所说那般,她不再说胡话,看到我们也会笑了,一切看起来似乎娘娘的疯病正在逐渐好转。
但是有一天夜里我起来如厕,发现娘娘屋里有灯光,娘娘瘦弱的身影在油纸窗上摇曳,晃晃悠悠的犹如青烟,仿佛只要灯一灭,娘娘就会随之烟消云散。
担忧加上好奇,我于是推开了屋门,看见娘娘手中握着毛笔颤颤巍巍的往一本蓝皮册子上写着什么,漆黑的眼底泛着水光,默默的哭着。
“娘娘,夜深了,在写些什么呢?”
娘娘先是一惊,发现是我后又平静下来,她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那双因哭过而变成粉红色的妖媚双眼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我。
娘娘问我:“小丫头,我听说你很喜欢看书?尤其是故事书?”
我说:“回娘娘,冬雪确实爱读那些新奇古怪的故事。”
后宫的日子有人说丰富多彩,但对于守了昏迷中的娘娘大半年的我来说,大多时间是无趣的,为了解闷,书是个很好的选择,久而久之,我竟对此入迷了,把宫里所有的小人书搜刮了个遍,渐渐的大家都知道皇后宫里有个书呆儿,那就是我。
没想到连娘娘都知道这事儿了。
娘娘又问我:“那……你分得清故事和事实吗?”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大概是能分清的。”
娘娘于是把蓝皮册子面向我,我看到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而且很奇怪的是那些字是横着写的。我再仔细的看,发现那些并不是字,而是一堆横七竖八的细线,似有规律又似没有规律的组合着。
“那你说我写的这些是故事还是事实?”娘娘问我,目光含着明显的期盼。
我仔细盯着蓝皮册子瞅,注意到那本册子已经被用去了许多页,看来娘娘不止一次在深夜里偷偷写这些东西了。
许久仍是看不出头绪,我于是老实回答娘娘:“娘娘,冬雪认不得这些……字?”
娘娘闻言先是一惊,然后神色失落下来,继而自嘲一笑,对我说:“这是汉字。”
汉字?有这种文字吗?我奇怪的在脑袋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