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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月色如银,透过窗口照射进來,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薄纱。她的整个身子,也有些朦胧,在月色中,宛然若仙。吴明心头震撼,几乎说不出话來。
过了半晌,吴明才把她揽进怀里,喃喃道:“小艺,苦了你了,谢谢你。”
玉人在怀,感受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温度。他脑子里回荡着的,却是出征伊始,祝玉清对他说过的话,“杀道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只是让更多的人少受苦,如果一味追求以杀止杀,反堕入误区了。阿明,你外出征战,不论战争多么残酷,心中终不能失了仁者之心。这个‘仁’字,才是最终的目的。”
两人一颦一笑,无不惟妙惟肖,但话里的内容,却各有千秋。玉清性柔,温婉如水。那是柔到骨子里的一种婉约,一种胸怀。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上述一番话,劝导自己少造杀戮。单看外表,小艺和她几无区别。但吴明却知道,怀里这个女子,外表虽仍柔弱,内心却坚强如冰,刚烈如火。从小的孤苦与磨难,让她把人世看得更透彻,更清楚。如今脱胎换骨,说出上述一番话,也就不足为怪了。
何艺一呆。别看她侃侃可谈,舌辩滔滔,其实上述道理,已在她脑海里酝酿许久。为说服吴明,她更准备了万千说辞。那知稍微一说,丈夫略做挣扎,就不再多提,似乎颇为认同。她念头一转,顿时明白大概。岁月悠悠,四年的时间,实在改变了太多,面前这个男人,也早非昔日阿蒙了。想到这里,她只觉一片甜蜜,在吴明怀里眯上了眼,喃喃道:“吴大哥,小艺觉得,你心跳比四年前有力多了,连肩膀也似宽阔了许多。”
吴明早有些心猿意马。这话一说,可比任何情话都來得有效,眼见何艺趴在自己怀里,肌肤如雪,脖颈如玉,星眸更是半睁半闭。他那里还受得住,大嘴一张,照准那红艳艳的小嘴,就欲盖将上去。
堪堪触及,何艺突地把他推开,娇喘细细:“吴,吴大哥,原谅我。这四年來,一直是思庭陪伴着我,我实在,实在沒准备好。”
吴明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來。小艺虽和自己做了夫妻,甚至还有个儿子。但周公之礼,却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如此抗拒,也在情理之中。
推开了吴明,何艺也有些后悔。她只觉得面皮发烫,心头“咚咚”直跳,急声道:“我去看看水烧好沒,我们也好清洗一番。”
话一出口,才发觉这话更有歧义。她也懒得解释,连忙推开门,一路碎步,急急跑开。
眼见她跑了出去,吴明呆了半晌,不由笑出声來。刚才那一刻虽短,但他却触到了真实的何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百灵圣母。不过何艺说要清洗一番,确实沒错。他和楚天行大战,早已是衣衫尽碎,后來虽在战场上随便剥了件衣服套上,但总有些不类。经她一说,只觉得满身沙尘乱钻,粘糊糊的极为难受。
几个通红的燎炉,把屋子里熏得温暖如春,红彤彤的如同洞房花烛。热水其实是现成的,下人早就备好。何艺稍微整理了下,才收拾心情。从一间屏风后探出了头,脸红红地道:“吴大哥,过來吧。”
转过屏风,吴明四下张望。这是一个十几平的小浴室,三个花鸟屏风把这里另行隔成一个小天地。毛巾、木瓢、皂角等洗浴用具应有尽有,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个木架上。正中放着一个半人高大浴桶,里面的水正冒着腾腾热气。
室内,还有一股淡淡清香。这香气吴明十分熟悉,正是何艺的。
小艺爱洁,想必经常在这里沐浴吧。他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欲宽衣,突地一惊。何艺正在一旁,这样做岂不唐突?他有些迟疑地道:“小艺,我好了,你……”
何艺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轻声道:“吴大哥,四年前你不也是我照顾的么?怎么现在反而生疏了,难道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吴明砰然心动,还待推辞。何艺上前一步,捋起袖子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正好合适,我來替你宽衣吧。”
她是侧着身子对着吴明的,在通红的炭火映照下。她雪腻的脸蛋,以及天鹅般的颈项都染上了一抹醉人的酡红。看來这话说出來,她也十分羞涩。
吴明更为局促,趁她不注意,连忙脱了上衣,“呼”的一声跳进了浴桶。水花四射,溅了何艺一身。后者大为嗔怪,正想说他两句。抬起头來來,却是小嘴大张,吓得呆了。吴明的上半身,到处是伤,这些伤痕有大有小,大多还很新鲜。最刺眼的是右肩一条疤痕,从脖颈一直拉到腰腹,约有一肘之长。
那是姜环偷袭留下來的,本已好了个七七八八。但今日和楚天行舍命相搏,伤口又崩裂了,隐有血迹流出。何艺心头一痛,鼻子一酸,几乎又要流泪。这傻大哥,一路西行,不知受了多少苦。她轻声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点金疮药。”
这伤只是拉伤,在吴明这种变态的恢复力面前,也不是多广大个事。听何艺如此说,他连忙道:“不用,不用,稍微清洗下,休息段时间就沒事了。”
何艺嗔怪道:“那能这样对待身体呢,你好好呆着,我去给你拿。”
眼见她袅袅娜娜的走了出去,吴明才大松一口气,做贼似的褪下破烂的长裤,只余一条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