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万万想不到长石子这般举动,挣了几下跳到一旁,狐疑道:“您将自己的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却是不信。我年纪虽然小,倒也听说过当世几个名手,南有武圣通,北有陈介。……这,长石子这名号倒是从未听过。”
“那两个东西算得什么?”长石子见长安瞧不上他,气得胡须直颤,“我根本不放在眼中。”
“既然您自称当世已无敌手,那为何不寻一个有根基的棋师做徒弟?我年纪小,又是女子,日日束缚在闺阁之中,又怎能将您的‘登云术’发扬光大?”长安再问道。
长石子却不想再回答:“拜师礼行过,你就是我徒儿了,问这般多的问题做什么?”说完一撩袍子,转身就走。
长安一头雾水,她摸不清这长石子的底细,不能肯定他与前世的楚云有何关系,又见他行为古怪,也不知这“拜师”一事到底是真还是玩笑。
虽则是满腹的疑云,她却没有多思,左右是祖父的挚友,想来不会有什么歹意。
长安便将拜长石子为师一事暂放一旁,继续思考着如何将喻子濯引入柳府的事。
回了院子便得了丁翎容传来的口信,自她提点了封蝉,柳明月便如同嗅到蜜的蜇人蜂一样,有事没事便去丁府寻丁夫人,言语之中将封蝉夸得绝世无双。又与韦家夫人针锋相对,将个丁府闹得不得安宁。
长安听了暗笑,只怕丁翎容当时恨不能拿棒子将这两对母女赶出府去吧。
丁敬武昨日启程去了白水关,临行前丢下话来,说丁戟还需在军营中磨砺一番,婚姻之事不用着急,过两年再做定夺。
“我家小姐说,多承柳小姐推波助澜,她这两日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如今好容易清净了,要在家多休养休养,就不过来寻您了。”来传话的小丫头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绷不住笑了开来。
长安仿佛能见到翎容哀怨的表情,也笑起来:“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若不是得我相助,她现下只怕还坐困愁城呢。”
夜间就寝之时,翠羽为她掖好被子,悄悄道:“奴婢今个儿去客院那边瞅了瞅,果然和您料的一样,今日封夫人封小姐不曾出府,在房中闷坐了一天。”
长安闭了眼点头,竹篮打水一场空,柳明月和封蝉只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青纹不在,你这几日多盯着那边一些,万不可松懈大意。”
翠羽吹熄了烛光,应声道:“奴婢省得的。”
长安在床上躺了许久都没能入睡,心中只觉得突突直跳,仿佛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她伸手摸到床沿中塞着的那本小册子,这里面有她这段日子以来断断续续地记下前世之事。
长安摩挲了一会,她记得清楚,再过两个月又十八天,便是她的生辰之日,也就在那日,柳微然就会来到柳府。那日的情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往事重现,她有信心能够力挽狂澜。
模模糊糊睡了过去,梦里是她八岁生辰的宴会,一时梦见她与丁翎容等一班闺中好友在小厅中嬉戏,一时又梦到庭中一个妇人撞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一时又见到颜氏捂住肚子昏厥过去……
即使是在梦中重现这些场景,长安也吓得冷汗涔涔,双手攥着被角不肯松开。
“小姐,小姐,醒醒……”玉芽担忧地轻摇长安。
长安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窗外天色已经发白:“什么时辰了。”
“寅时快过了,”玉芽面色发白,扶着她坐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她:“小姐怕是魇着了,一直睡得不安稳。”
长安满身的冷汗,饮了两口热水,方觉得好了一些。又听到院外乱哄哄的一片嘈杂,问道:“如今天色还早,外头怎么这样吵?”
玉芽觑了觑长安的脸色,小心道:“是……是老爷……老爷从马上摔下来了,方才才被抬回府来。”
“什么?”长安惊道,几乎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杯。细细问了玉芽,才知道柳温明早上策马回府,路上不知何故惊了马,他被摔下马背。他随身未带小厮,路上又少行人,直在原地躺了大半个时辰才被人发现来柳府报信。
“可请了大夫?母亲可受惊了?祖父可曾回来?”长安手脚并用,麻利地穿起衣裳,又将绿衣叫进来为她梳头,嘴里不停地问着。
“夫人一接到报信就差人去请了李大夫过府来,老太爷并长石子道长今日都被宣进宫去了。”翠羽从她大伯父管家胡文那打听到消息,匆匆回来禀报。
长安心中着急,随意披了件斗篷便带着绿衣翠羽往清潭院赶去。
到了院门口,只见正房的房门半掩着,银翘银环立在门旁。两人也是满脸愁云,见了长安,忙推开房门让她进去。
柳温明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双眼紧闭,嘴唇干裂。李大夫正在替他诊治。
颜氏坐在床边,面色苍白,脸带泪痕,两眼关切地看着柳温明。
长安走过去握住颜氏的手:“母亲不要太忧心,父亲吉星高照,一定没事的。”
颜氏摸了摸长安的头,手都在微微发抖。
“柳老爷是坠马昏厥,又被马蹄踏过,万幸只是皮肉之伤,未曾伤到筋骨。”李大夫收回了搭在柳温明晚上的手,对颜氏拱手道:“只是未曾及时得到救治,又被寒气所侵,致使昏迷不醒。好在尚能施以金针,虽费些功夫,要多花些时日,总归是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再迟上一些功夫,只怕就要落下病根了。”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