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乘小轿行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方稳稳地落下。
长安下了轿,眼前八级白玉石阶通往皇后所在的寝宫——丽正殿,三人跟着梁内侍轻轻拾阶而上。
长安在脑中回想着皇后娘娘的样貌秉性,她前世虽为璃王妃,但李耀不得帝后的欢心,故而长安并不曾与皇后娘娘,这位她名义上的婆婆有什么深厚感情。
皇后娘娘是蒋家的人,二十年前,成帝的发妻,当时的太子妃病故。
彼时成帝急需兵权,便向当时的大都督蒋万流之女蒋萧潇提亲。同年,十八岁的蒋氏,便以女主人的身份走进了太子府。自此之后,她陪伴着成帝几经沉浮,直至登凌绝顶。她与成帝是患难夫妻,因而皇帝对她极为敬重,二十年来,成帝新欢不断,但从未有人敢对皇后无礼。
皇后娘娘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李炜,年十二;次子李炫,年十岁。最小的女儿即为九公主李万禾,年八岁。
梁内侍引着三人行至殿门前,向门前立着的两位侍女道:“弯弯姐姐,苗苗姐姐,娘娘可用过膳了,为九公主伴读的三位小姐已经到了。”
其中一个侍女眉眼弯弯,想来就是梁内侍口中的弯弯,笑道:“来的倒巧,方才明珠姐姐才出来问过呢,你快些领着三位小姐进去罢。”又朝着玉芽绿衣等一众丫鬟道:“你们随我来,去偏殿候着你们主子出来。”
绿衣拉着玉芽的手去了,长安、钟柯琴、白咏絮随着梁内侍一起走进殿内。
长安倒还罢了,前世毕竟出入过几次宫廷,心中并不忐忑。然而,钟柯琴与白咏絮是生平第一次进宫。又是年纪尚幼,虽则已经在家中习过礼仪,但此时仍旧是紧张不安极了。
钟柯琴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水,白咏絮也收敛了初见之时嚣张的态度,不安地将手帕在手里绞来绞去。
长安用眼角的余光轻轻将殿里的摆设扫了一遍,殿分三间,长安进的这间是居中的正殿。云檀木为柱。南海珍珠为帘,角落里摆着一人高的红珊瑚柱,墙上点缀着色泽清亮欲滴的玉璧。颜色都是素雅清淡的。但随意挑出一件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皇上对皇后重视可见一斑。
左边暖阁的门掩着,一阵阵清幽的香气从门内飘出。梁内侍冲着门内恭敬地行礼,扬声道:“启禀娘娘,柳小姐。钟小姐,白小姐已到了。”
“快让她们进来。”里头一个含笑的声音传出来。
梁内侍应了。将门轻轻推开,示意三人走进去,他自己便留在门外守着。
这间暖阁比之正堂要小些,但也足有柳府正厅那样大了。暖阁内烧着地龙。且燃着香,长安只觉得阵阵热气从脚底窜上来,混着那幽幽的香气。不消片刻就有些昏沉,额上也溢出了汗水来。
皇后蒋萧潇一身明黄色的锦衣罗裙。外罩一件鲛罗纱衣,发髻松松挽就,斜插一支九凤朝阳垂苏簪。因着没着宫装,与长安前世印象中的威严皇后倒有不少差别,多了几分可亲的味道。
蒋皇后半卧在一张黑檀木制的,抬眸笑看着长安三人。
“总算是来了。”见到长安三人进来,她支起身子,将手中的书随意搁在榻上。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万福金安。”长安,钟柯琴,白咏絮一齐下拜道。
“免礼,明珠,快快赐座。”
长安进了暖阁就已经看清,这间殿内只得两个丫头伺候。此时其中一个容长脸蛋,细长眉毛,肤色极白的丫头便挪了三只圆凳来。
长安和钟柯琴俱告了座,倒是白咏絮,甜甜地道了声:“多谢明珠姐姐。”说完觑了眼蒋皇后,见她并没什么异色,不禁大为失望。
“本宫身子不怎么好,虽然已经是入了春,仍旧还是要烧着地龙才舒坦。你们年纪小,也不知受不受得住这热气。”皇后见到她们三人脸上都冒出了汗,便道:“明玉,你去将今年贡上来的雪莲茶倒几杯来给她们。”
长安正待起身谢恩,却又被白咏絮抢了先:“这点热气算不得什么,有幸与娘娘同甘苦,这是我们的无上荣幸才是。”
“哦?”皇后的声音拖了老长,“你们二人呢,也不需要?”
长安赶紧答:“皇后娘娘明鉴,臣女确实是有些热了。”钟柯琴也附和。
“如此,”皇后娘娘笑道,“那就拿两杯来罢。”
明玉手脚快,片刻就端了茶来,长安两人谢过,便小口小口地饮了起来。
白咏絮盯着两人手里的茶,脸色一白,她急于表现自己,却没想到皇后为后宫之主,十多年来什么人没见过,便是重生了的长安,也不敢没话找话。更何况她为爱女挑选伴读,自然是希望挑几个品性好的。
“你们都知道,陛下在宫中设了童子堂,为着那些不能进圣贤院读书的王孙子弟多条进学的道路。本宫想着,你们三人恰巧与九儿年纪相仿,不若就住在宫里,平日读书也有个伴,互为助力,岂不是好事?这才求了陛下,让你们进宫来。”皇后由明珠扶着坐起身来,“原本蒋大人的女儿也是要来的,但昨日她母亲突然仙逝了,陛下便准她在家守孝。”
蒋晴与蒋皇后算起来当是姑侄。成帝登基之后,居功至伟的大都督蒋万流拒绝了一切封赏,解甲归田,而其子蒋成封九门提督。
但奇怪的是,蒋皇后与蒋成并不亲近。
皇后继续道,“你们就住到九公主的公主院里,那里不像内宫拘束多,你们就当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