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自然是钟家那几个子弟的事情,也牵扯上了常郁晖。
都是品行不端被丢进了大牢里,常郁晖是上元那日进去的,钟家子弟干脆在里头过了大年。
在别人嘴里,钟家这几个倒霉些,那施毅飞是个进士,又是当夜就死了。不像那个苏子毓,只是一个戏子,又拖了好些日子,也没人仔细跟常郁晖算过这桩人命账。
当初常郁晖吃了牢饭。常恒翰停职反省,不过也就三个月,一样回到朝堂之上,至于罚俸,常府这样的人家。缺几个月的月俸又不算什么大事。
细细论起来,钟家兄弟和常郁晖的事体是半斤八两的,钟家兄弟调戏了唱曲姑娘,常郁晖是混乱到叫人说不出口的地步了,区别在于,死的是戏子还是进士。
常家那时候是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钟家却像是走了大霉运一般,不说停职,钟大人的乌纱帽都未必保得住。
有人侃侃而谈,说这样差别处理有失公允。要么轻罚钟家,要么再追责常家。
直到留意到常郁晓来了,那些人才住了嘴。
这几日常郁晓来回思量,他因着大赵氏的事体,与常恒翰也有些心结,况且常恒翰已经赋闲在家了,常郁晓便来与常郁昀说了几句。
“怕有心人拿这事体做文章。”常郁昀解释道。
楚维琳了然。
可要让楚维琳来说,事情其实是有些差异的。
常郁晖从下了大牢到出来,身上都没有背负人命官司,要不是那富商找人打了常郁晖一顿。都没人知道苏子毓死了,而钟家这几个,已经背上人命了。
这是时代,人有三五九等。皇亲国戚、官宦世家,士农工商,每个阶级都不同。施毅飞是有功名在身的,与平民百姓相比,他也属于特权阶级,他的意外横死。不是能轻易抹过去的。
若真有人要翻旧账,分明就是为了整一整常府了。
常郁昀怕楚维琳思虑太重,道:“琳琳,你莫操心这些,等明日五叔父那儿有了信儿再想不迟。”
翌日一早,常郁昀便上衙去了。
松龄院里,老祖宗晓得常郁曚伤了手,板着脸气恼不已,可她已经决定了不管这门亲事,因而也不与柳氏多说什么。
到了傍晚时,陆续有些消息传回来。
施毅飞是因脏器损伤出血至死,有人检举钟家在年节里行贿,钟大人自然是大喊冤枉,可圣上大怒,当场去了他的乌纱帽,关入了大牢。
常郁晓的猜测不假,有人拿常家大做文章,尤其是几个穷苦出身的读书人,大骂世道不公,只因常家是皇亲,就能在京中屹立不倒,常郁晖的丑事不去说,姻亲赵家砍头抄没,常家却置身事外,照样荣宠不断。
楚维琳按了按眉心,这是祸水东引。
老祖宗斜斜睨了柳氏一眼,让众人都散了,只留了柳氏下来。
柳氏知道老祖宗要问什么,她直言道:“不是我,我可是记着老祖宗您的话的,要把小皇子扶起来,把常家弄得焦头烂额,与小皇子无益。”
老祖宗没有说一句话,便让柳氏退出去了。
接下去的几日,府中气氛多少有些低沉,好不容易宫里待常府与赵家出事前没多少区别了,可人人都怕再次受些牵连。
宫里还没有就此传出话来,忠勇伯府那儿,就有些阴阳怪气的了。
柳氏气得仰倒,常郁曚也有些怔了。
“他们嫌弃起我来了?”她一只手有伤,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一双眼睛眨了眨,越想越是生气,“伯府了不起了?不过是祖上有些功绩,受了封而已,到了如今,除了一个封号,还剩下些什么?我常家再如何,老祖宗也是宗亲出身,我高祖母荣安公主可是太祖爷的亲姐姐!”
常郁曚性子孤傲,她是不喜欢嫁去忠勇伯府,可她受不了别人嫌弃她。
这事情因常郁晖而起,想起自打两年前常郁晖入大牢开始,常府就各种麻烦不断了,常郁曚越想越生气,不顾丫鬟婆子们劝阻,快步去寻了常郁晖。
她在园子里见到了常郁晖,常郁曚一肚子气没处撒,一股脑儿撒到了常郁晖身上,言辞激烈,根本没半句好话,亏得是兄妹置气,若是两姐妹吵成这样,只怕都要动起手来了。
老祖宗得了信,亦是气恼不已,各打五十大板,两个一道罚了。
元月里,天气依旧寒冷,不晓得是疲惫还是受寒,老祖宗这几日,隐隐有些头痛。
头痛时怕吵,老祖宗每日也不留几个孩子了,只一人在屋里休养,独独叫段嬷嬷陪着。
月末时,慈惠宫里来了人,请老祖宗进宫去。
太后有请,老祖宗推拒不得,她原本想让涂氏或者柳氏陪她入宫,可内侍却摇头,说太后只请老祖宗一人。
话说到了这份上,饶是心中不安忐忑,老祖宗也只好照办,只让常恒翰送她到了宫门外,孤身一人坐了软轿入宫。
常恒翰在宫门外等了两个时辰,里头传了话来,说是太后留老祖宗在宫中过夜,让他明日中午过后,再来接老祖宗回府。
老祖宗留在宫里,常府上下多少有些惴惴,圣心难测,这是要以示恩宠,还是……
不过,既然说了明日回府,总比什么话也没有强些。
第二日中午,常恒淼陪着常恒翰又去了宫门外,等到未时将尽,老祖宗的软轿才出现在宫道上。
常恒翰塞了些碎银子给宫人,扶了老祖宗上车,他想问一问情况,可见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