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忆夙依旧是个红角儿,楚维琳留意到,忆夙的目光时不时会往这间雅间飘来,目光痴痴,楚维琳一下子便通透了。
忆夙是个戏子,却也不是简单的戏子,起码。她和李慕渝的关系就很不一般。
一折戏唱完,李慕渝唤了人手进去,吩咐去下头打赏。
楚维琳亦吩咐了李德安家的添些赏银。
李慕渝思索了一番,斜过了身子。用极低的声音与常郁昀道:“我只是暗访,毕竟没有圣旨在身,也不能抄了乌礼明。不过,四殿下已经带着圣旨从京城启程了,等他到了明州。只要我们手中捏着证据,就能收拾了乌礼明。”
常郁昀眉头轻轻一挑,倒是让他说中了,李慕渝和四皇子的关系果真是极好的,而圣上把如此担子给了四皇子,是否他也在考量这个儿子能不能担当大任?
不过,李慕渝主动提及了四皇子,说了“我们”,又何尝不是在替四皇子拉拢人心?
向四皇子投诚,常郁昀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打算。因为他和楚维琳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三皇子一意孤行,走上前世的老路,那么就是在这个冬天,朱皇后宾天,三皇子的养母贵妃娘娘暂理六宫,再过半年的夏日里,圣上便会驾崩。
若无法破开此局,无论圣上心中属意谁,无论谁有能力继承大统。都是无用的。
只是这一点,他不能和任何人说。
不过,大局如此,不是谁能够轻易扭转的。但也不能因此因噎废食,该做的事情一样要脚踏实地地做好。
比如陶家和乌礼明。
常恒淼手中,兴许会有更多的线索,但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当初两个人面和心不合,乌礼明定是多留了好几手。不叫常恒淼抓到他的把柄。
常郁昀仔细理了思路,想起了一个人来——明州出身又在常恒淼身边任职了数年的梁师爷。
思及此处,常郁昀低声道:“四殿下还要多久能到明州?”
“估摸着也就半个月了。”李慕渝道。
半个月,倒也不多不少。
常郁昀恭敬道:“既如此,我也再查访一番,若能再得些线索,那是再好不过了的。”
李慕渝很满意,颔首道:“我过几日就要回明州去,你我之间,也不好频繁来往,免得惹人眼目,有什么事,还是请常夫人知会了忆夙吧。”
楚维琳应下了。
事情谈妥了,李慕渝还要在戏楼里多打发会儿时间,常郁昀和楚维琳提出告辞。
一路回到府中,换了身家常衣服,楚维琳歇在软榻上,流玉轻轻替她按着双腿。
常郁昀吩咐了人去寻梁师爷,要他到书房里等着。
楚维琳听到了,抬眸看向常郁昀。
常郁昀笑着问她:“怎么了?”
“你寻他做什么?”楚维琳疑惑道。
“看看他知不知道乌礼明的底。”常郁昀答得直白。
楚维琳闻言一怔,奇道:“他会知道?乌礼明的底,只怕公爹都说不明白,梁师爷又能知晓些什么?”
话一说完,楚维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不由低低呼道:“你要讹他?”
常郁昀弯着眼儿笑着点头。
乌礼明是个滑头,梁师爷又何尝不是一个小心思很多的人?若不然,怎么会把歪心思动到娉依身上去?
梁师爷在常恒淼任职明州知府时就是他的幕僚了,对乌礼明也不陌生,若他们之间早有猫腻,那么梁师爷多少会知道些乌礼明的事情,只要常郁昀透出一些圣上想拿江南开刀的意思出来,梁师爷这根墙头草,就一定会有反应。
圣上要下手,乌礼明又怎么可能保得住?梁师爷不笨,却因着之前的一些事,惹了常郁昀和楚维琳厌烦,他挂着师爷的名号,却不像仇师爷与毕师爷一般受信任,为了博取好感,梁师爷只要手上有线索,自是一股脑儿倒出来,又怎么会帮乌礼明隐瞒。
若他当真一点儿不知情,也许是他和乌礼明之间并无猫腻,也有可能是他“重义气”,不肯明说,只要使人盯着他,他一往明州递信,也就暴露了。
总归是稳妥的生意,诈梁师爷一诈,兴许会有些意外收获也说不准。
常郁昀见楚维琳明白过来,笑着道:“就是讹他。”
楚维琳颔首,她本就不喜欢梁师爷,若这个人当真和乌礼明有牵连,干脆早早打发了,免得麻烦。
常郁昀往前院书房里去,梁师爷已经等在门口了。
等两人入了书房,卫源带上了门,面无表情守在了外头。
常郁昀也不与梁师爷兜圈子,说了永记药行和陶家的关系,也说了他的困惑:“江南地界上的乡绅望族,背后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也许牵扯甚广,尤其是陶家,我这些日子打听了一番,似是和乌礼明乌大人有些来往。梁师爷在明州多年,你觉得乌大人为人如何?”
梁师爷双眼一转,一本正经道:“乌大人为人做事很有一套。”
说了等于没说,常郁昀也不恼他,淡淡道:“我原本想着,既然和乌大人有些关系,不如就卖个人情,给陶家留条路子,面子上过得去便好了。可今日传了些消息来……”
常郁昀放低了声音,梁师爷竖起了耳朵,待听说圣上要查江南贪墨的时候,梁师爷的身子震了一震:“五爷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常郁昀反问。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