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仅仅追击出了两三里地,将敌方的骑兵驱离战场后,李晟便掉头返回了。
汉军大营内,傅燮面色凝重,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焦虑的神情。今日突然遇袭,令自己损失了三千多人,这且不说,问题在于,突然出现在城外的这支骑兵,究竟来自何处?是允吾方面派来的援兵,还是从令居那边叛军主力当中分出兵力?是仅有这两千余人马呢,还是说,这只是敌方援兵的前锋?
傅燮的疑问,其中一部分很快就有了答案。没过多久,就有侦骑来禀报,从刚才的方向上,又赶来了一支骑兵,人数约有三四千之众。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从叛军的主力当中,分出的兵力,允吾城中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骑兵部队。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即便是令居的叛军主力部队,一下子抽调六千骑兵出来,也会大伤筋骨,调走了这么多骑兵,王国又如何能吞得下董卓?
难道董卓已经对王国构不成威胁,甚至,已经被王国击破了?想到这里,傅燮禁不住摇了摇头,这可说不通,董卓乃是宿将,老于战阵;又是凉州土著,不存在不熟悉地理形势的情况;虽然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在地形却有绝对的优势。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董卓都不可能败得这么快啊?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事实却摆在自己的眼前,傅燮只能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做打算了。榆林城得到了这五六千骑兵的支援,在兵力上,已经算不上处于劣势的一方了。自己再强行攻城的话,只会顿兵于坚城之下,失去更多的有利机会,变得更加被动。
傅燮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敢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董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回头可以派人去武威一探究竟,但是,面对随时都有可能赶到的叛军主力部队,傅燮可不敢就在榆林城外,与对方大战一场。
指头从地图上慢慢划过,傅燮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地名,考虑着下一步的走向。最终,傅燮的目光在“勇士”和“獂道”之间反复逡巡,似乎在下一个艰难的决断。
眼下,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撤回冀县,等探清了情况之后,再做决定。可是,令居那边,董卓依旧孤悬一地,危在旦夕(傅燮并不知道董卓已经逃掉了),若是自己直接退回冀县的话,叛军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攻打董卓了。
而若只是稍稍退回去一点,屯兵于勇士的话,那傅燮便可以依旧对叛军保持威慑,牵制住叛军更多的兵力,为董卓减轻一些负担。
但是,屯兵于勇士,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补给线太长了。勇士位于汉阳郡的最西部,而且是汉阳郡西部唯一的一个县。从冀县往西,出了獂道,整个汉阳西部的大片区域,都是荒无人烟的丘陵沟壑,唯有在毗邻金城郡的地方,设有一个勇士县。
如果傅燮屯驻在勇士县的话,那么他的补给线,将会必不可免的经过长达两百余里,荒无人烟,地形复杂的丘陵地带,搬运不便、损耗太大且不说,还很容易遭受叛军的袭扰。
因此,屯驻勇士,实乃下策,短时间里还好说,随军带来的粮草尚能支撑十天半月。可是时间一长,大军必然会面临缺粮的问题。
想来想去,傅燮最终还是选择了屯驻勇士这条路。原因很简单,傅燮终归没法见死不救,坐视董卓被叛军围歼。这可关系到整个凉州的局势走向,万万轻忽不得。
傅燮立刻做出了安排,全军分为三部,骑兵负责断后,步兵分为两部,交替掩护撤退,立刻动身撤往勇士。
看到汉军撤退了,城中的叛军当然不会站在墙头欢送汉军离去。以羌胡精骑为主力,城中的叛军立刻追了上来。他们就如同一群恶狼一般,随时准备从汉军的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可惜,傅燮对于此次撤退的安排,十分的缜密。叛军的骑兵没追出多远,就被汉军的骑兵给拦下了。双方恶战一番,互有损伤,只能各自收兵,暂时休战。
然而,汉军的骑兵一脱离战场,立刻马不停蹄的逃走了。叛军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跟上来。没想到,刚追出了几里地,他们又遇到了严阵以待的汉军步卒。
面对如林的长矛,密集的箭矢,叛军只能知趣的停下脚步,想办法先攻破眼前的步兵方阵。
这对大部分是骑兵的叛军来说,算不上难事,步兵方阵虽然防守严密,但是骑兵却可以通过各种袭扰、佯攻,来不断的调动步兵变幻阵形,慢慢的消耗步兵的体力,最终找到弱点,将其一举击破。
问题是,这种战术,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才能达到目的。而对叛军来说,他们最为短缺的,恰好就是时间。
何况,这支步兵,并非傅燮壮士断腕,拿来断后的敢死队。很快,在后方歇息了一阵子,恢复了体力的汉军骑兵,又掉头杀了回来。正在绕着步兵方阵来回游走的叛军骑兵,一时措不及防,反被汉军骑兵吃掉了不少人马。
叛军只好再次后撤,重整部队。乘着这个机会,汉军的步卒也收起了阵势,开始撤退,而汉军的骑兵则做出一副进攻的态势,迫使叛军继续后撤,为步卒的撤退打掩护。
当追在汉军骑兵身后的叛军,再一次看到在大路正中列阵的汉军步卒时,他们终于放弃了这次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