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闻言,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应道:“赶紧举火……”一语未必,就听当啷一声,裴定手中的环首刀,已被祁六砸飞。
裴定不及多想,伏身便向旁边一个扑滚,祁六的铜锤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了过去。
祁六见援兵久久不至,部属又被汉军杀得一二干净,心知自己今日难以幸免,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听到汉军士兵呼裴定为“司马”,祁六顿时眼前一亮,司马可不是小官,若是能杀对方一名司马,今日就算是死,他也死得值了。因此,祁六就更加不顾一切的向裴定扑了过去。
两旁的汉军士兵见状,纷纷上前阻拦,然而,祁六性子既凶,兵器又重,普通的汉军士兵非他一合之敌,转眼就被伤了五六个人。
“用长兵器!”裴定一边大喝,一边从身旁的汉军士兵手中,接过一柄长戟来,一晃一点,便朝祁六的咽喉扎去。
汉军士兵闻言,手持刀剑等短兵器的,纷纷让开,而手持长矛长戟的,则上前将祁六团团围住,矛戟并举,一齐向祁六的身上扎了下去。
祁六虎吼一声,挥舞着铜锤四下乱砸,格开了不少兵刃,但是身上还是中了好几处。然而,他体格强健,性情凶悍,浑不把这几处伤口当回事,依旧朝着裴定猛扑了过去。
“用戟勾他的脚!”裴定横戟挡了祁六一锤,木制的戟柄登时被祁六砸成两截,裴定被迫再次后跃,与祁六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汉军士兵再次矛戟齐出,向祁六刺去,其中还有几柄长戟,按照裴定的吩咐,对准了祁六的脚踝,狠狠的一钩一拉。
汉代的长戟,并不是后来月牙戟或者方天画戟的形制,不过是有矛尖的长戈罢了,其锋刃是直的。正因为如此,当长戟勾住祁六脚踝的时候,横向的锋刃就如同一柄镰刀一般,狠狠的斩入了祁六的肌肉。再经过拉动之后,祁六的脚踝登时一片血肉模糊,再也站立不住了。
噗通一声,祁六摔倒在了地上,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的握着铜锤。汉军士兵不敢大意,持矛戟再次向祁六身上刺了下去。祁六浑身上下,被十几柄长矛长戟同时刺中,鲜血如注,眼看是活不成了。但在临死之际,祁六大吼一声,奋力将手中的铜锤掷出,一名汉军士兵措不及防,被砸了正中,整个人喷出一口鲜血,一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裴定挥了挥酸麻的手臂,长舒了一口气,他望着周围惊魂未定的士兵们,急急问道:“火把可点了没有?”
“启禀司马……方才忘记了……还没有点……”底下的士兵吞吞吐吐的答道。
裴定跺了跺脚,道:“险些误了大事!还不快去举火!”
终于,北门的敌楼上,也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两边城墙上的汉军士兵见状,立刻打起了旗帜,大声呼喊起来。
一时间,大半个成皋城,都弥漫着汉军的喊杀声,城中的黄巾军不知就里,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庄聚贤此时并不在城中,城中负责指挥的,是黄巾军一个名叫游虎的校尉。之前,他听说汉军夺取了南门,便立刻调集兵力赶了过去——这也是祁六为何等不到援兵的原因——想尽快将南门夺回来。奈何事发仓促,又值深夜,黄巾军根本来不及准备各种攻城器械,就连最简单的梯子都没带出来,只能从城门两旁的兵道,强行往上冲。这样一来,黄巾军的兵力优势,根本无从发挥,一时半会怎么也拿不下南门来。
当北门也同样起火之后,游虎还准备分派兵力,前去夺还。谁知,整个成皋城已经骚乱了起来,街巷中不断有小股的黄巾部队奔窜而出,往东门逃去。游虎命人截住了一支溃兵,厉声责问,得到的回答却是:
“不好了,汉军已经从西门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