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后金的巴牙喇们正在享受惬意的冷水浴,哪知道顷刻间就变成了“乱炖”;
本来他们几乎没人都刚刚喝了几大口泥沙的冷水,马上又有大批大批的热量不断地从下往上涌来,再加上石灰水那种呛人的气味儿,如何不让他们的肠胃翻江倒海、上吐下泻起来。
即便以上的这些,他们都能够忍住,可还是有沸腾的河水侵袭了他们的派些器官,令他们的那套系统完全失灵,这下……涕泗滂沱,好不痛快!
他们之中,鲜有会水的,脚蹬手刨之下,更加搅动了已经沸腾的河水,其中的混合物也更加的均匀。其间上下沉浮几次,不免又吞咽了几大口这种已经非常浓稠的混合液体,肠胃受到的刺激又是更加的强烈,腹中之物又更加汹涌地喷溅而出……
“快杀了我吧!”
后世有位名人说过——死,本来是一件并不需要多么着急的事情。
可对眼下正在沸腾的河水中拼命挣扎的后金巴牙喇们来说,能够痛快地死去,此刻却真的成了一件令人无比向往的事情。
看到这一番场景,城墙之上的明军也都不忍视了。
已经不需要再发射箭矢了,就是让他们逃,也没有几个能够逃得掉;就算有几个能够侥幸逃脱的,估计至少下半身也全部废了,整个人也就变成了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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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番景象,不仅让城头之上的明军捏呆呆发愣,就是后金阵中本来是要用弓箭掩护自己同伴的那些弓箭手,此刻也是只有两眼发直的份儿。
此时,后金阵中响起了“当当”的铜锣声。
这锣声姗姗来迟,而且看似已无必要。
刚才发起进攻时,跟随在抬云梯的养育兵后面的巴牙喇奋勇争先,几乎全都越过了护城河。那些没能过河的,本来就是少数。而那些能够从护城河那边重新返回的,就更是寥寥无几。
但是,凡是军队,都是有着不可触犯的军令的。那什么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可是从武者都要耳熟能详的,其中的击鼓则进、鸣金则退当然就是首要的一条。
若非中军鸣锣,就是遇到刀山火海,士兵们也都要奋勇向前的。没有鸣锣而后撤,不管是有着多么充分的理由,都是以擅自后退论处的,那……可是要被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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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的朝鲜人根本就是围而不攻。
西面的蒙古人倒是发起过一次攻击,可冲到城下后,被城上的明军几波箭雨、伤亡了三百多人之后,他们就鸣金收兵了。
这都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皇太极接到汇报之后,也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
这一战下来,单是宁远城北城的主攻战场,后金就损失了三千多人。
当然了,其中一多半是负责搬抬云梯的养育兵和闲散余丁,其中还有很多归顺的汉人。这些损失也就损失了,皇太极并不太心疼。反正人有的是,再去抓就是了。
真正令皇太极感到剜心般疼痛的,是那一千多名巴牙喇营和葛布什贤超哈营的勇士。他们可是后金无可比拟的精锐,是后金能够驰骋辽东及大漠的根本,是后金未来霸业的柱石。
训练一个巴牙喇是多么的不易。不仅要耗费无数的心血,而且还要耐心地等待,从几岁、十岁、十几岁,由闲散余丁、养育兵……一步步走过来,中间若是出现意外,否则很有夭折的可能。
真正的巴牙喇,整个后金也不过两三万,就这么一场攻城战,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宁远城,一下子就折损了二十分之一,而且宁远城也还矗立在那里……
若是照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别说是觊觎大明的万里江上了,只要后金的精锐巴牙喇折损到一半,恐怕那些蒙古人、朝鲜人什么的,还不得马上翻脸啊。
皇太极感到自己要检讨一番了。
其实,后金擅于马上作战,攻城之战本非其专长。若是没有内应,即便能够攻下一座城池,损失也是巨大。对于后金女真这样的族群来说,人口本来就不是多么的充足,兵力折损之后,补充起来是相当难的。
与大明以往的交战,都是重在围点打援,借以打击对方的士气。耗上一段时间之后,被围困的城池内明军的抵抗意识消弭殆尽,后金基本就是唾手可得。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了根本性的变化,沉不住气儿的是自己,而不是大明。尤其是大明这么收缩防线,看起来是在示弱,可缩成一团之后,就真的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要说起来,明军用来守御的招数并不稀罕,弓箭弩箭、滚木礌石、油罐石灰等等这些东西,统统可以当做守城的有利武器。更恶毒、更恶心人的,还有那些什么所谓的“毒汁儿”(煮沸的粪水),篼头泼下的话,根本就令人无法抵挡。
而且,被这种毒汁儿烫伤之后,基本就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因为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和药品的功效,根本无法阻止肌体的腐烂迅速蔓延。因此,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烫伤,令多少杏坛名家束手无策。
虽然损失巨大,可就此收兵也是不可能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是不能半途而废。
如此就只有故技重施,实行围点打援的故技了。
等再将他们困上一月俩月的,他们城内的消耗即将殆尽之时,势必要请求援助。到那时,后金就可趁势截击,不仅可以获得一批粮食军辎,而且也是自己本来就擅长的战法。
双方僵持下去,自己这方面虽然粮食军辎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