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胡蔓过来请安,杨云溪只略略一沉吟便是猜到了几分。而后笑了一笑,叫人将胡蔓带进来了。
胡蔓进来,先是给杨云溪正儿八经的请了个安。然后又恭喜了杨云溪一回。
杨云溪笑笑:“难为你有心。”
胡蔓便是拿出了肚兜来,亲自递到了杨云溪跟前去,笑道:”那些金玉之物却是不能表达我的心思,便是又绣了一对肚兜,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杨云溪看了一眼,那肚兜是今年进上来最柔的雪缎做的面子,最软的细棉布做的里子,雪白的缎面上,一个绣了麒麟,一个绣了青鸟,另外有蝙蝠灵芝和祥云,花纹都是精致无比,可见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杨云溪意外的看一眼胡蔓——这个肚兜显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必是绣了有些时日了。应该是她还没生产时就绣了罢?倒是真真的有心的。
”多谢你了。“杨云溪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也多了三分真心,看着胡蔓的神情也是更柔和了三分。
胡蔓看着杨云溪这般,心道也不枉自己花了这么一番心思。不过心头微微欢喜,可是面上神色却是更加的恭顺:”臣妾能替皇子和皇女做这样的事儿,却是臣妾的福分。娘娘不嫌弃臣妾,那更是臣妾的福分了。“
”你倒是会说话,嘴巧得跟八哥似的。“杨云溪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也并不多说什么。
胡蔓有心想要将话题引上正题,却是又有些忌讳周围宫人太多,只怕人多口杂到时候传出去了,反而是没什么好事儿。一时之间倒是颇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杨云溪看着胡蔓如此,倒是忍不住一笑:“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我这里的宫人都知道分寸,绝不敢乱说什么。”
胡蔓虽还有些犹豫,可是杨云溪都如此说了,她自然是也不好再纠结什么,当下便是笑道:“说起来,臣妾倒是该恭喜贵妃娘娘,此番贵妃娘娘一举为皇上诞下龙凤胎,皇上必是不会亏待娘娘的。太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了那么一番话,可见贵妃娘娘是真真儿要再进一步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杨云溪看着胡蔓那神色,便是淡淡的如此说了一句,却也是没有否认。这个时候,其实否认却也是没多大的意思了。
胡蔓也是笑,不过却是带了一二分讨好之色:”也不过是只差那一撇罢了。不过,臣妾等乐见其成,可是旁的人却是未必。惠妃娘娘的父亲徐大人,昨日便是邀请了臣妾父亲过府赏花,而后又与臣妾父亲说了一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要让胡家跟着一起反对此事儿。“
“看来胡大人却是不打算答应。”杨云溪将腰下的枕头重新换了个位置,让自己的靠得更舒服些。与此同时,她又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胡蔓点头:“娘娘果真聪慧。”
“倒不是我聪慧,而是这事儿本就是明摆的。若是胡大人答应了此事儿,只怕这会子你却是该去惠妃宫里,而不是来我这里了。”杨云溪淡笑,看了一眼胡蔓:“你也不必对我这般,我又不能助你得宠,无非最多保你在宫中过得安稳罢了。”
胡蔓的心思,其实她很明白。只是却是注定也是帮不了——她总不能让朱礼去宠爱胡蔓,也更不可能去对付徐熏,将墩儿交给胡蔓。
胡蔓的品行如何,她心知肚明,的确是不适合养墩儿。徐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胡家也没好到了哪里去。若是将墩儿交给胡蔓养,只怕是真真儿的就彻底的毁了墩儿了。
徐熏就算现在有小心思了,可是到底还是真心疼爱墩儿的,而且她的品行也端正,从未用过什么阴私手段。倒是不担心带坏了墩儿。
胡蔓被杨云溪这么一番话说得脸上一白,好半晌也是没能找出自己的声音说下一句。最后才听得胡蔓道:“臣妾并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如此那便是最好不过的。”杨云溪笑了笑,也并不往心头去。胡蔓听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好,她都不在意。横竖,胡定欣是个识趣的,那也就罢了。
胡蔓从翔鸾宫出来后,也没回自己的宫里,却是去寻秦沁说话了。
秦沁自然也是猜得到胡蔓去做什么,看着胡蔓的脸色倒是诧异:“这倒是奇了。怎的脸色非但不好,倒是如此难看?你去说这么好的事儿,她难不成还给你不痛快了?”
胡蔓脸上有些阴沉;“她却是没将我打上眼罢了。”
秦沁一愣,随后也是笑了,倒是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德妃都没让她看在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嫔罢了。再说了,胡家会做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如此提点你,倒是也算是看在了胡家的面上了。”
胡蔓一怔,有些不痛快:“这算是什么提点?”
“惠妃和她那般要好,也不见她舍得将皇上分个手指头出去,你又凭什么?只要你不去触她的眉头,别想着皇上,自然是有你的好日子。”秦沁将一朵已经开到了颓靡的芙蓉从花枝上摘下来,随手丢在了泥地里,丝毫没有怜惜:“咱们就像是这园子里的花木一般,不过是个装饰罢了。若是这点自觉也没有,只怕连这点资格也要没了。”
“她就如此霸道?”胡蔓有些不甘心——她也不懂秦沁为何年纪轻轻的,便是甘心过这样守活寡一般行将就木的日子。横竖,她是不甘心的。早知进宫是这样,她拼命争取进宫的机会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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