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老天爷也愿意应景一些,当天夜里,绵绵的细雨便是成了棉絮一般的白雪,一夜的功夫,及至第二日清晨,地上便是有了寸厚的积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好一个冰清玉洁的白雪琉璃世界。
杨云溪推窗看了一眼,便是忍不住的笑了:“哎哟,老天爷倒是凑趣儿。”
兰笙一面将披风往杨云溪肩上披,一面埋怨:“主子也忒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穿得这么单薄,就开窗。”
杨云溪有些心虚,咳嗽一声:“不过是看一眼罢了。今日如此雪景,赏梅倒是有趣的多。”
一时穿了衣裳梳妆完毕,杨云溪便是打算先去曾太妃那儿一趟。因是赏梅,所以今日她便是挑了一条猩红色的披风,上头却是绣了一枝白梅。走在雪地里,不仅是的叫人觉得醒目精神,更是觉得这一抹红色仿佛为这一片白添上了灵动鲜艳的神采。
去了曾太妃宫里,曾太妃却也是正叫人收集梅花花瓣上的雪,用干净的毛笔轻轻的从花瓣上扫进一个青瓷的坛子里,等到收集满了一罐,便是可以密封埋入地下,回头拿来煮茶,别有一番梅花香味。
巧的是,曾太妃今日穿的却也是酱红色的披风,站在雪地里,也极是醒目好看。
走得近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倒是也顾不上那些虚礼,便是忍不住都笑了。曾太妃更是笑道:“瞧瞧。到底是年轻人穿红色好看,我这老婆子倒是贻笑大方了。”
杨云溪伸手拉住曾太妃的手,抿唇一笑,歪着头的时候,头上凤钗上的红宝石水滴坠便是盈盈一动,仿若眉心一点灵动的朱砂痣活了过来一般。衬得肌如雪,发如墨。整个人都好似美人画上走下来的一般。
“太妃说这话,我却是要羞愧了。”杨云溪先是这般说了一句,而后问岁梅:“岁梅你说最实诚的,你说,到底是哪个更好看?”
岁梅不假思索:“自是太妃娘娘更好看。主子可比不上太妃娘娘。”
这话一出,曾太妃便是笑出声来,遥遥点着岁梅道:“听听,这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嘴跟巧嘴的鹦鹉似的,说得人心花怒放。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一面笑,曾太妃一面拉着杨云溪往廊下走去,“听说你今儿要办赏梅宴?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需要我帮忙?”
曾太妃如此热心,倒是让杨云溪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不过是来问问需要注意些什么,这样冷的天,若是还要劳烦太妃跟我一起去折腾,皇上可不会轻饶了我。”
曾太妃轻笑一声:“你就会说话哄我高兴。”不过却也没再提起要跟着一起去的话。
杨云溪捡着紧要的,自己拿捏不大准的事儿问了一问曾太妃。曾太妃一一答了,最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其实对于那些命妇,你倒是不必心虚什么。你只需记得,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她们都只有朝拜你的份儿。除了朱家那些宗亲长辈跟前需要尊敬着些,其他的却是不需注意。你愿意给她们脸面,便是给。不愿意,那也没什么。”
曾太妃的意思,杨云溪心里也明白。
从曾太妃那儿出来,算算时辰也是差不多了,杨云溪便是往赏梅的地方去了。到时候受邀前来的命妇自然都是时辰到了之后一起被带过来,所以她倒是没什么可等的。
说起来,第一次独立办这种事儿,她倒是禁不住有点儿的紧张。
只是这点紧张,在命妇请安的时候,却是其妙的突然就消失了。或许是看着乌压压的都是低头跪拜的人,心里便是忽然就意识到了该紧张的绝不是她,所以便是猛然就觉得放松了下来。
况且,这么多人里,其实更多的人都是不敢抬头多看她一眼的。她是美是丑,是不是仪态端庄,或许说不得这些人待到宴会结束了也不会知道。
这么一想,自然也就是越发的不紧张了。
杨云溪免了众人的礼,又笑着赐了座。
众命妇拘谨的坐下了,一个个绷着姿态,倒是再不敢有半点放纵的。
杨云溪含笑扫了一圈,而后她才开口客气道:“今日邀请诸位夫人来赏梅,却是本宫唐突了。不过,还请诸位千万莫要拘谨,莫要辜负了白雪红梅才是。”
众命妇都是应了,不过却依旧是拘谨不已的。毕竟这样的场合,又有谁敢真放松下来玩闹嬉戏?
杨云溪也不理会这些,只是笑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诸位命妇自然是少不得附和凑趣,一时之间气氛倒是也颇为热闹。
看着气氛热络得差不多了,杨云溪便是含笑的步入了今日的正题,当下故意叹了一口气,言道:“昭平公主若是在,今日定然更热闹些。她一贯最是性情爽朗,也喜欢开玩笑。只可惜……她却是去了寺庙里替太后祈福。“
骤然提起了昭平公主,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便是有些冷了几分,更是诡异的出现了片刻静默的情况。
杨云溪扫了一圈,意味深长的加大了唇角的弧度,继续说下去:“不过来不了也不打紧,下次等到昭平公主回来,本宫再叫你们进宫来饮宴。也算是庆祝,本宫要多个嫂子。“
她如此直白的提出了昭平公主的婚事,登时就是让众人更加的拘谨和沉默了。一时之间,竟然是没人敢接这个话了。
杨云溪又扫了一圈,缓缓的收了笑容,语气微沉:“诸位夫人这是什么反应?怎的竟是不高兴么?莫非是本宫哪里做得不好,竟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