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熏正在做针线的时候,却是听见丫头禀告说是朱博来了。当下便是放下了针线,笑着迎了出去。待到见了朱博,便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来:“太子不是前儿刚来过?怎么今儿又来了?”
“替小虫儿选驸马的事儿总算是搞定了,所以我便是来看看您。”朱博笑着握住徐熏的手,扶着徐熏往屋里去。
徐熏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不是刚才开始选吗?怎么这样快——”
“小虫儿早有中意之人,她中意的人来了,那哪里还需要选什么驸马?不过是走个形势罢了。”朱博笑了笑,倒也没说太多,只看着徐熏轻声道:“母妃,你也别太劳累了,最近瞧着倒是瘦了。”
徐熏拿出了自己做好的衣裳给朱博试,嘴上笑答:“哪有瘦了?回回你来都是这般说,可我次次都是如此。不过是你看错了。你和皇后娘娘最近关系如何?可还好吧?”
如今她在宫外,却是最担心朱博和杨云溪的关系。
“皇后是个心善的。她想来也不会主动与你为难,你也不必太过防备她什么。叫她看出来,反而生出风波来。你的几个弟弟们,除了阿石之外年岁都还小——”徐熏低声劝道,又伸手替朱博整理衣裳。
“没关系的母妃。”朱博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很快笑了笑:“他们若真想要这太子之位,就让他们拿去。”
徐熏一怔,随后便是抓紧了朱博的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朱博一笑:“不过是想明白罢了。母妃不早就想明白了吗?”
徐熏抿了抿唇,好半晌才轻声道:“想明白是一回事儿,可是要保住你的性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而且,我心里明白,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皇帝——”
朱博沉默不言。
徐熏便是又嘱咐了几句,最后才轻叹一声:“可惜我已是不在宫里,并不能帮你什么。就是你王叔,却也是不能帮你太多,他手里虽有兵权,可是到底……”
朱博摇头:“母妃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这件事情,以后别提了。王叔虽是有兵权,可我却是从来没想过要帮我什么。如今父皇正是盛年,我却是不能太过强势。否则昔日父皇的经历,便是我的经历。”
徐熏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微微叹了一口气。
朱博又笑:“我不过是觉得王叔对你极好,所以才会支持母妃嫁给他,并不曾想过别的。”
徐熏登时也笑了:“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是粗狂些不那般细心,可是待人倒是极好。今日他休沐,便是带两个孩子都去骑马了,我嫌累,这才没跟着一起去,不然你便是看不见人了。”
朱博看着徐熏笑得这般开心,便是忍不住也笑了:“母妃过得高兴,我便是也高兴。”
徐熏抿唇笑叹:“当初出宫,却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般的事儿。那时候,我只想着这辈子只怕是要在道观里过一辈子了。可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这么一个人,还又……”
当初她也很是犹豫了一番,最后却还是杨云溪劝了几句,她才算是下定了决心。
直到后来,她才算是明白了杨云溪和朱礼之间那种颇为微妙的东西。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杨云溪始终不肯将朱礼分享于他人的心思。幸而……她也遇到了。
徐熏想着自己的丈夫,便是又笑:“一会我下厨做些你爱吃的,等他们回来便是在一同用膳罢?”
朱博却是还有事儿,便是只拒绝了,没坐多久便是告辞了。
将人送走后,徐熏便是也没再继续做针线,而后便是也没心思再做针线,便是干脆让人端了凉椅在廊下等着众人回来。
想着方才情形,她才发现,不知不觉的,朱博已是比她高上一个头了。一转眼,竟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想着当初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声。早知进宫是这么一个结局,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光阴,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进宫去的。
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她何尝是没想过成为宠妃?只是眼睁睁看着杨云溪一步步走上了宠妃之路,她虽然羡慕嫉妒,却也着实是发现了一件事情:她没能受宠,却也是和自己有关的。
当初古青羽出事,她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和窃喜的。满宫里真正替古青羽觉得可惜和痛苦的,却是只有一个杨云溪吧。当时她还曾想过,杨云溪这般做戏给谁看看呢?
可是真当初事儿的是自己的时候,她却是忽然就十分渴望起了那种关爱和友谊来。
而等到真正的成为朋友之后,她却是又才发现,她竟是嫉妒起了古青羽来。
可见是人心不足。若是一直不曾得到,那么她也不会有这样心思和情绪。她刚有了墩儿的时候,她是欢喜窃喜的。想着在宫里便是再也不寂寞了,那样的日子,她就可以长长久久的熬下去了。
可是她到底还是又生出了羡慕之心来。
她看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如同普通夫妻一般相亲相爱之后,她心里也还是嫉妒的。她和墩儿,那般孤单和卑微……她那时候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墩儿是太子,墩儿凭什么不该被重视呢?
还有雁回的死……
有些事情,她是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可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却是早已经释怀了——不管当年是什么样的真相,过去这么多年之后,再追究也没意义了。
追究又如何?雁回已经死了,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已是以各种各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