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儿子,一个在殿外等着,一个在殿内跪着,两个都是眸光幽深。
皇帝则是一脸的阴沉。
比起皇帝的糟糕心情,李皇后这个时候心情同样也是忐忑不已——想到朱礼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刚好回来了,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愤怒。
不过李皇后同样忐忑的,还有朱启。毕竟皇帝是让朱启去查的,那时候杨云溪一口咬定了棺椁中的不是朱礼,皇帝便是让朱启去查了。
朱启自然是不能告诉皇帝朱礼还活着,便是一口咬定朱礼已经是死了。棺椁里的,就是朱礼。
本来眼看着事情就要蒙混过去了。可没想到,朱礼竟然赶在棺椁出宫的前一刻回来了。
原本那棺椁里不管是不是朱礼,这般大摇大摆的出殡一回,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下葬了。纵然朱礼回来,这事儿也是微妙了。
结果没想到,朱礼回来的时候竟是这样巧妙。原本的目的没达到也就算了,如今朱启还得面对皇帝的怒火。
皇帝虽然是被五石散所控,可那也只是成瘾罢了,也没真就完全失去了理智。如今发现朱启这般欺上瞒下,皇帝怎么可能不恼?
若是皇帝原本还打算换太子,只怕经历了这一番之后,便是彻底的不愿意立朱启了。
对于皇帝的心思,李皇后自然也是有几分了解的。皇帝如今最是不愿意看见的,便是年富力强又野心勃勃的太子。
朱礼之所以被皇帝忌惮,不就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又太过能干?
夜深了,皇帝自然也是该歇着了。内侍提醒了一次,皇帝却是直接砸了一个杯子:“朕竟是不知,朕就好比那泥塑的菩萨,整个儿就是个聋子和瞎子!一个个的,便是这样欺瞒朕!”
一个杯子不够,皇帝又砸了一个。这一个却是直接朝着朱启的人去的。
朱启本来是想躲,不过心头一动,最终却是又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那个杯子便是直接的砸到了朱启的头上。
登时便是见了红。朱启闷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额头。鲜血从朱启的指缝中涌出来,最后便是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皇帝一怔,随后眉头拢起。本想等着朱启自己出声,不过看着朱启强撑的样子,皇帝最终还是气急败坏道:“传太医来!”
想了想,皇帝又觉得看着心烦,便是又道:“滚出去滚出去!”
朱启便是只能退了出去。出了门后,朱启便是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对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丝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内侍倒是紧张得不行,忙上前去:“安王还是等着太医过来看看罢,或者奴婢先替您上点药?”
朱启怒哼一声,一把将内侍推搡开去;“滚开。”
“安王你既是受伤了,却也是不可逞强。”朱礼却是看见了这一幕,便是出声如此说了一句。
朱启的面色登时就是变了,难看几乎快要滴下水来。
朱礼自然是看得分明,便是一句话也没再多说。而此时恰逢内侍过来请朱礼。朱礼便是看了一眼朱启,笑了一笑嘱咐内侍:“好好照顾着安王。”
说完这话,朱礼便是干脆的往内殿去了。
一进内殿,自然是看见了皇帝冷着脸坐在椅子上。
“儿臣给父皇请安。”朱礼一眼也没多看,便是跪下去行礼了。
皇帝眼皮也不带掀动一下的,更不要替应声了。于是朱礼便是只能这般硬生生的跪着。
说实话,以朱礼的身份,从小到大还真没经历过几次这样跪得这么久的时候。这样的事儿,对于朱礼来说倒不是膝盖难受,而是伤了脸面。
堂堂一国太子,这般没个缘由的便是罚跪,让人瞧见了又会怎么样想?
皇帝瞧着朱礼这般,到底还是多少心情好了些。而且朱礼也的确是挑不出错来,便是只得悻悻道;“起来罢。”
朱礼便是这才起了身,也不敢自作主张的坐下,只是垂手立在原地听候吩咐。
“对于此事你怎么看?”皇帝大约也是懒得废话了,当下倒是开门见山。
朱礼便是问:“不知父皇指的是哪一件事儿?”
皇帝皱了皱眉:“就是出殡这事儿。”
朱礼眸中又幽深了几分,面上却是滴水不漏:“一切按着父皇的意思来便是。”
皇帝看着朱礼这般谦逊,反而是不大痛快起来:“这事儿如何是看我的意思?此事和你相关,你有什么意见,便是拿出来说就是!”
皇帝这样说,朱礼便是微微笑了一笑:“既是父皇想听,那儿臣便是略说一说。出殡这事儿,儿臣以为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这些人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蒙蔽父皇,若是就这么算了,倒是开了一个头,以后人人有样学样,那岂不是就成了人人都敢蒙蔽父皇?”
这话自然也是说到了皇帝心坎上。皇帝如今最恨的,大约就是被蒙蔽了。至于此事儿会给朱礼带来什么影响,那倒是不大在意的。
只是这话虽然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可是却也同样也是触到了皇帝的不痛快之处。皇帝瞥了朱礼一眼,却是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发了火,重重的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拍;“你便是个薄情寡义的东西!”
一句薄情寡义来得莫名其妙。
朱礼却是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个薄情寡义,针对的是朱启。因为这事是朱启做的,所以他此时说这话,便是有点儿针对朱启的味道了。
毕竟,这要是追究,追究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