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问言便是神色一沉。
朱礼态度不好,毕竟他是皇帝,毕竟李太后是不可能对着朱礼发火。而且着个事情本也是李太后不对。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不代表李太后就容许杨云溪再来说这样的话。
在李太后看来,杨云溪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在挑衅。
杨云溪却是不在意——一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结果了,自然是更不在意了。
李太后看了一眼朱礼,见朱礼神色不变,目光倒是微微又复杂了几分。若是朱礼觉得杨云溪没规矩,自然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很显然,朱礼并不在意这个事情,甚至微微有着那么一点儿纵容的意思。
不过即便朱礼是这么一个态度,李太后也不可能就这么的算了。当下李太后鹰隼一样的目光便是一下子落在了杨云溪的面上:“贵妃不说话,我倒是也不会觉得贵妃是哑巴。”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换做是个面子薄的,只怕当场就要受不住了。
不过杨云溪若是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她自己却都是瞧不上自己了。自小到大,什么难听话没听过?什么伤人的事儿没看过?她比这个更窘迫更难堪的时候多了去了。当下便是淡然一笑,略略露出几分歉然的神色来:“一时情急,冒犯了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不过话是这么说,声音和神色听起来却完全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李太后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真和杨云溪闹翻了去,当下也道:“其实你说这话也对,我一个老婆子,是不该问这些。哪怕皇帝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过是出于好心提醒一句。可是到底不和规矩。不过……”
李太后就那么凌厉的带着些戏谑的看着杨云溪:“不过贵妃这般做,难道又合规矩了?”
自然是不合规矩了。杨云溪心头哂然,面上却是越发的恭顺:“听凭太后责罚。”
其实她开口说那话,不过是想要提醒太后,她既然养着阿石,那么该阿石的权力,谁也别想轻易拿走罢了。她不喜太后那种态度——阿石身子是不好,她比谁都清楚。她也更清楚就算调养了也未必会有效果。可是她就是不爱李太后这样说话。
杨云溪这样说话,自然是给足了李太后台阶下。但是这样一来,李太后若是真想责罚杨云溪,杨云溪却也是只能认了。
李太后目光微微一闪,正要开口却听得朱礼道:“母后又何必动气?今儿是除夕,咱们该高高兴兴的辞旧迎新才是。”
李太后本来都要出口的话,便是又直接咽下去了。朱礼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可能不给朱礼脸面,况且她还有事儿想要求了朱礼帮忙……目光微微闪了闪,李太后便是略带了几分委屈和纵容的看了朱礼一眼:“既是如此,那便是听皇上的罢。”
朱礼微微笑了笑:“多谢母后体谅。”
顿了顿,也不等李太后开口,他便是道:“其实今日我让人接了安王进宫。既是除夕,母后又担心安王,便是让母后看看他罢。”
李太后微微一怔,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来。随后,这惊诧便是成了惊喜:“果真?”
朱礼笑容不变:“这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母后?”
李太后这下是真的没心思和杨云溪计较了——朱礼拿出了这么大的诚意来,她若是再和朱礼对着干,倒是有些不识趣了。或许换成了别的条件,李太后还不一定买账,但是现在么自然是不一样的。
李太后最大的软肋就是安王。
李太后现在心心念念的是什么时候能见到安王。犹豫了好一阵子,她到底是忍不住开口道:“那四郎到底什么时候进宫来——”
“想来是应该在路上了。”朱礼笑了笑,看着李太后丝毫不做假的高兴样子,朱礼忽然就觉得自己做的决定还真的是对的。——他做再多,也敌不过朱启露个面儿罢?
不过心里这些念头也不过是一瞬间就过去了,朱礼的目光滑过杨云溪和小虫儿身上,倒是忽然又觉得满足了起来。若是注定失去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一些东西,那么他觉得是值得的。
又略坐了一会儿,朱礼便是站起身来:“时辰也不早了,想来安王马上就到了,母后便是和安王多说说话罢。我这头也该去给曾太妃请个安。”
一听朱礼要去见曾太妃,李太后立刻就有些不痛快了起来:“怎么还要去给她请安?不过是个太妃罢了,养着她已是极好了,还这样恭敬做什么?”
李太后这话真真儿不好听。压根就不像是个身份尊贵的太后能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嫉妒于心的粗俗妇人。
朱礼听在耳里,笑着看了一眼李太后:“父皇临终之前——”
话没说完,朱礼只是点到了为止。可是却是成功的将李太后气得只觉得胸口都是闷疼了起来——尤其是想起了先帝临终之前的情形,登时李太后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更加的厉害了。
可是朱礼这话却是没法反驳。
李太后深吸一口气,只能想着朱启,然后将情绪都压了下去:“既是如此,那皇帝你就随意罢。”
朱礼领着众人行礼,而后便是退了出去。
出了太后的院子,朱礼便是看了一眼徐熏和秦沁:“你们先回去罢,我带着几个孩子过去就成。”他想和杨云溪说说话,秦沁和徐熏在自是不方便的。所以他便是想着将人支开了再说。
秦沁自是不在意,徐熏倒像是猜出了什么,笑岑岑的看了朱礼一眼,又看了杨云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