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郡主回了府上便是犯了病,且病得不轻,听说连床都起不来了。
消息传到了宫里,杨云溪也不过是顿了一顿,便是再无其他反应。既不提说要人送东西过去,也不提说让阿石过去看看。
不过汝宁郡主倒是还记得她答应的事儿,没过几日就将那名册送了进宫来给了杨云溪。
杨云溪直接将那名册给了刘恩。
此事儿本就是刘恩在负责。
只是审双鸾的时候,杨云溪却是亲自去见了双鸾一面。
至始至终,双鸾倒是什么都没说。杨云溪不过是卖了个虚晃,便是成功将汝宁郡主和卢氏都给骗过去了。她们大约现在都不知道双鸾没招,还只当是双鸾露了破绽呢。
双鸾这些日子倒是也没吃苦,过得依旧体面。只是人却是瘦了一圈。
杨云溪什么也没说,只将那名册递给了双鸾:“诺,你看看罢。看看可对,别冤枉了人,也别放走了谁。”
双鸾面上登时露出了惊恐和迟疑来。就是连手指都有点儿发颤——谁都听得出来,杨云溪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尘埃落定了。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双鸾嘴里一阵发苦,随后她却是反而镇定下来,轻轻接过了那一卷名册,她低声道:“奴婢对不起贵妃娘娘。”
杨云溪应了一声:“是啊,我待你也不薄。”
双鸾越发说不出话来:有的时候立场不同,哪里是一个待她不薄就能改变了事情的?有些事情,她再不想去做,可是立场摆在那儿,就不得不去做。
“也好,奴婢服侍了主子那么久,主子想必没了奴婢也是不习惯,奴婢也正好下去陪着主子,再继续服侍主子。小主子就托付给贵妃娘娘您了。”双鸾敛衽郑重朝着杨云溪行了一礼,语气也是十分平和,倒像是真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双鸾口中的主子,自然是指古青羽。在双鸾心中,从来也就只有古青羽一人当得起她这一声主子,而她也只古青羽这么一个主子。值得她全心效忠的,也只古青羽一个。
杨云溪看着双鸾如此,倒是真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赞叹来。
说句实话,她对双鸾也是真的十分欣赏的。若是双鸾是她的人,她必然也会重用。她如今倒是明白,为何古青羽对双鸾那般的看重和在意信任了。
因为双鸾的确是担当得起这一份信任和看重的。
杨云溪一声轻叹:“我是打算放你出宫嫁人的。”事情是汝宁郡主安排的,双鸾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你对阿石的心意,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杨云溪看了一眼桌边上的针线笸箩——那里头的肚兜,一看就知道是给阿石做的。
双鸾却是摇摇头:“奴婢不想嫁人,若是贵妃娘娘真想给奴婢一点开恩,便是让奴婢去守主子的墓罢。”
双鸾说得平静,毫无半点的犹豫和迟疑,显然也是真心话。
杨云溪微微蹙眉:“这又是何必呢?”
双鸾看着杨云溪笑了一笑:“主子那儿冷冷清清的,奴婢去陪着主子,主子也好受些。主子一辈子郁郁不得开心,奴婢想陪着主子。”
这话说得杨云溪微微有些动容,她忍不住低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是这般,那你且去罢。不过在那之前,该交代的事儿,你却还是交代了罢。总不能让刘恩为难不是?闹得这样大的事儿,总也该有个交代才是。”
雁回因为这个事情而死,徐熏以后和她只怕也是彻底生了嫌隙。说白了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阿石。
杨云溪想着这个理由,倒是有点儿忍不住的想苦笑了。
双鸾点点头:“事已至此,我再隐瞒也是无用。”顿了顿,双鸾又问了一句:“郡主她们,性命无碍罢?”
杨云溪浅浅一笑,越发的对双鸾有些喜爱了:“她们毕竟是阿石的亲人,毕竟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该有的体面,还是会有的。”
只是古家以后,迟早也不过是没落的结果罢了。朱礼此生,应该不会再让古家再掌权了。
“郡主想来很后悔。”双鸾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越是想要的东西,没想到越算计倒是越得不到。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杨云溪点了点头:“也可见的确是苍天有眼的。我做那些事儿,到底也是有些运气。”
可不是运气么?若不是老天有眼叫她发现得早,可不是她就要被算计到了么?
杨云溪也没什么再要跟双鸾说的,便是坐在一旁听着刘恩问双鸾的话。对于双鸾这样的,她是愿意给几分体面的。至少双鸾没给自己找借口,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曾觉得理所当然。
而像是汝宁郡主那样的……她的敬重和心软都是被磨光了。
刘恩显然也是看出了杨云溪的意图,当下也没为难双鸾,也是给足了双鸾体面。
双鸾也是没再有半点隐瞒,缓缓的将事情都交代了。其实那香也没换多久,而且也真不是那宫女换的,是双鸾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勾当,自己找到了那个小头头,然后再将那家了料的香料低价卖了出去。只说是自己调的。
刘恩听着双鸾交代那些事情,倒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双鸾说得简单,可是这事儿做起来也不容易。双鸾能得了那些人的信任首先就不容易,其次还这般的避开了大部分人的耳目,倒是真真儿的有些手段。
刘恩最后问道:“那雁回呢?雁回什么也没做,双鸾姑娘又是为何非要陷害她呢?还有那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