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杨云溪发现熙和竟是也穿了蓝色的衣裳。
同样是宝蓝,杨云溪的是庄重,而熙和的却是华美。
庄重和华美这两个词。虽说好似都是差不多的,也常常用在一起,可是实则分开来的时候,却也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的。
庄重就是,身上纵是没有珍贵的珠宝钗环,一样还是叫人忍不住的就会去心生敬意,从而高看一眼。
至于华美么,就好比是孔雀的羽毛,华丽美艳,流光溢彩。可是一不小心么,那就成了艳俗了。而且孔雀虽美,可是到底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庄重可以简单可以华丽,可是华美,和庄重这种气质就是两样的东西。
又或者,这就是贵妃和淑妃的区别。同样是妃,可是贵妃就是要高人一等。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更何况,杨云溪现在头上还没有皇后压着。
昭平公主看着杨云溪这般的打扮,倒是禁不住笑了:纵然熙和身上无一是凡品,几乎是耀眼得都要将人刺瞎,可是这尊贵和大气,却还是要属杨云溪更上一层。什么叫身份?便是你纵是家财万贯,而我是家徒四壁,衣带补丁,你见了我的时候,却依旧是要行礼跪安。
杨云溪同样也是无视了熙和的那一身衣裳——换做平日,熙和这般就属于是有些冒犯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无视,便是越发显得她更是大度端庄。毕竟,真正的凤凰,哪里会在意孔雀的美丽?
熙和却也是同样不在意杨云溪,两者相较之下,虽说熙和略逊一些,可是到底还是不算太过被打压。再加上杨云溪的肚子,倒是也有几分平分秋色的味道。
杨云溪朝着李太后微微一福,接着又是朝着诸位朱姓宗亲行礼,末了才落了座。她算是来得晚的,所以便是歉然自责一句:“却是我来迟了。”
“时辰刚好。”忠顺王爷看了一眼杨云溪的肚子,态度便是柔和了三分。
李太后神色不动,倒是半点没有要插嘴的意思——俨然一副不过是陪衬旁听,并不打算发表意见的模样。
入云那个是小事儿,自然也是不会先拿出来说。所以先提的,还是朱礼的事儿。
熙和率先开了口:“怎么今日这般情形,皇上却还是不肯出面么?”
熙和分明是来势汹汹。说白了就是质问杨云溪:你不是说皇上正在康复痊愈么?既是如此,那怎么都闹成了这样了,皇上却还是不见人影?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杨云溪轻笑一声:“皇上身子不好,不适宜太过劳心费神,现在就出来,未免也是太早了。”
况且,今日这一出闹剧,根本也犯不着朱礼出面。
杨云溪这话说得太悠然和理所当然,一时之间倒是让众人有点儿忘记了反驳。好半晌熙和才慢悠悠的出了声:“这么说来,倒是有些奇怪了。今日咱们不就是为了求见皇上么?皇上却是不出现……”
“这么说来,李大人想来还真是拿到了联名的折子。”杨云溪打断了熙和,不疾不徐的问了这么一句话。说话间额上的水滴坠子盈盈欲落,风华无双。
李翌年笑了一笑,“皇上久不露面,作为臣子,我们自然是心焦。”
这话说得真真也是理直气壮,且也冠冕堂皇。对于这样的理由,杨云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了一笑,而后看了一眼李翌年:“李大人也不必多说,既是有折子,便是将折子交给刘恩,让他呈给皇上看看罢。至于见或不见,却是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可是臣等又如何知道这折子是否到了皇上的手里呢?”李翌年却是不肯,只问了这么一句刁钻的话。
杨云溪登时便是笑了:“这么说来,李大人却是不相信我了?”
李翌年自然也不好将话说得太过直白,当下只是笑而不语。
这个折子是不是能到了朱礼手里,自然是不好说的。以前也就罢了,肯定是到不了朱礼手里的,不过如今,朱礼看不看,其实结果都一样。
“李大人不相信我,却不知是要相信谁。”刘恩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来,只是笑意却是没到达眼底,眼神更是冷冽。作为皇帝近身侍奉之人,他被这般质疑,不痛快也是理所当然。
杨云溪看一眼刘恩,又看一眼李翌年:“这可真真是叫人为难了。却是不知李大人相信谁?”
李翌年自然也是不怕刘恩的,当下沉吟片刻,目光在熙和和李太后身上轻轻流转而过。随后,便是看着熙和道:“旁人也不大合适,便是不如让淑妃娘娘过去罢。”
杨云溪听了这话,登时忍不住的笑了。而后她叹了一口气:“皇上当初送淑妃出宫的时候,便是已经说过,此生却是不愿再见淑妃。难道淑妃和李大人都是忘记了不成?倘若真是忘记了,那么我现在便是提醒你们一句。”
这话却是赤果果的打脸了。一时之间熙和面上登时涨红起来,仿佛不小心将胭脂涂得又浓又厚。不过最终她还是强撑着道:“皇上未必说过这话,毕竟——”
“淑妃难不成真的还以为你当初出宫,是让你休养?”杨云溪不给熙和说完的机会,直接便是打断了熙和,而后不留情面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熙和登时说不出来了。倒不是她找不到理由搪塞,而是……她怕杨云溪不留情面,将什么事儿都拿出来说。
杨云溪似笑非笑的看着熙和,直看得熙和死死的抿住了唇瓣,将鲜艳如同蔷薇花瓣的唇都是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