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这话一出,熙和便是又一颤。正待说话,杨云溪此时却是缓缓开了口:”淑妃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得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有何必害怕呢?倒容易叫人觉得你心虚。”
被杨云溪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熙和只觉得心里更烦躁了。只是杨云溪都说了这样的话了,她再开口,倒是显得有些过了,的确是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而昭平公主同样也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熙和一眼,没吱声。不过那目光叫人看着却也难免多想。
入云抬起头来,倏地冲着熙和灿然一笑:“熙和,你曾与我说,咱们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如今看来……这话倒是也能实现了。”
说完这句话,入云便是看向了昭平公主:“公主,我认罪。”
入云的话里带着颤音。语气更是无比的绝望和苦楚。最后入云轻声的,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哀求了一声:“这是我一人的罪过,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对李家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不应为了你这个不孝女摊上性命。”不等昭平公主应允,李太后倒是开了口。这还是今日李太后为数不多的几句话,更是对入云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也不必多想,便是知道李太后到底还是对入云服侍她多年有些心软的。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李太后,一时之间心头却是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母后对一个服侍的宫人都是这般大度,可是对她这个血浓于水的女儿,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却是偏生又是那样的无情。甚至无情的叫人绝望冰冷。
不过,昭平公主却是没表现出半点来,只是挪开了目光不再去看。
杨云溪倒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太后:她一向觉得李太后这个人除了朱启之外,对旁人都是没有心慈手软这种情绪的。可是今儿李太后对入云……说起来,倒是有些可笑了。只是不知道李太后自己会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杨云溪只看了一眼便是挪开了目光,看了一眼脸色都是变得有些煞白的熙和,倏地轻笑一声:“淑妃的面色怎么的这般的难看起来?”
熙和没吱声,李太后看一眼熙和,仿佛是有些不甘心的,再一次开口确认:“入云,是谁指使你的?可是淑妃?“
入云轻声的承认了,一直没掉下来的眼泪,在此刻也是掉了下来。
李太后狠狠的闭了一闭眼睛,而后再睁开的时候,却是只剩下了冷厉。她也不看熙和,只看向李翌年:“翌年,你来说。”
这便是质问的意思了。不过这个事情越过熙和直接去质问李翌年,其实也是一个试探:李家若是解释,那么便是表示这件事情要么李家知情,要么就是不肯舍弃熙和。当然,李家也可能完全就不解释。若是不解释的话,却只说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熙和被舍弃了。
熙和一下子绷紧了心弦,猛地看向了李翌年。不等李翌年犹豫,便是起身直接跪下了:“这件事情和臣妾并无干系,还请太后明鉴。莫要因为入云的信口雌黄,便是让臣妾蒙了冤!“
熙和华美的衣裳铺陈了一地,倒是意外的显得有些委屈。
同样是一袭蓝裙,杨云溪到了如今还是那般的端庄大方,而熙和……可见这个世上,纵是再怎么拼了命的想要与对方平起平坐,可是到底山鸡就是山鸡,凤凰就是凤凰,不可能混淆。
“你又何必呢?”杨云溪笑了一笑,神色淡淡:“既然入云开了这个口,自然也是有证据的。我若是你,便是敢作敢当,何苦非要做这样无谓的挣扎?“
杨云溪这番话却也是不知道触动了熙和哪一点的心思,熙和蓦然抬头,神色近乎狰狞:”哦?敢作敢当?那贵妃你可敢说一句,那圣旨的确是皇上的意思?果真不是你擅自决定?“
”即便是我的意思,却也是皇上同意了的。也是众望所归的。“杨云溪叹了一口气,近乎怜悯的看着熙和,只是嘴里的嘲讽却是毫不留情:”与你怎么又相同?“
说白了就是,你若是有朱礼撑腰,你自然也可以这般硬气。只可惜……
杨云溪还是第一次在朱礼别的女人这般拿出这样的态度来。不过如今看来,效果却是真真儿十分不错的:熙和煞白的面上重新浮出了红晕来,那显是被气的。
昭平公主不厚道的笑了,而后道:”立太子的确是皇上的意思,当时我却也是在场的。另外,杨贵妃是看了奏折,可是我也是一起看的。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昭平公主和朱礼素来感情便是极好,而且昭平公主又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所以此时昭平公主说出这话来,倒是让人不好质疑。也无从质疑。先帝也好,又或是先帝之前也好,昭平公主便是参与过不少政务。再拿后宫女子干政这个说法来,却是也不合适。
最主要的是,这会子除了李翌年和熙和,其他宗亲也是没有一个愿意出声的。
入云看着熙和,双目灼灼,语气却是苦涩轻柔:”回太后的话,奴婢罪该万死,可是淑妃娘娘却也是罪大恶极。药是淑妃娘娘给的,她说她只想要太后您失了冷静,让您无法觉察她做的事儿,也是报复您当初不肯护着她。但是这药,对您性命却是无碍——”
“因为对性命无碍,所以你便是应允了。”李太后面无表情的接过话去,灼灼的看着入云:“所以我对你这么些年的信重,也被你抛诸脑后。入云,她到底许了你什么条件,竟是让你如此趋之若鹜?甚至连理智都是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