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钟,橙橙就要被转移进无菌室,护士给橙橙做了常规检查,确定一切数据正常后,将她套上无菌服,送进无菌室。

小丫头不哭不闹的,任凭摆弄,只是要离开妈妈时,突然仰起脸,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爸爸是不是嫌我身体不好,怕我拖累他,所以才走的?”

炎凉一愣。

小丫头继续问:“如果我手术成功,爸爸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整个病房静悄悄的,连护士都噤声了。

炎凉心中忽然大恸。

自己的过错,却让孩子误以为是她生病的缘故。女儿越是懂事,越让她觉得心酸。

可是她不能在这时候哭。

她已经坚强的,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现在功亏一篑。

“没有,爸爸没有离开,他一直在关心着橙橙的病情。”她一说谎眼神就会四处闪烁,可是,在迎上孩子那双晶莹透彻的眼睛时,她还是非常毅然的加了一句:“一个礼拜,最多一个礼拜,爸爸一定会回来。”

说完,不仅她自己,连饶起云都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橙橙小而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一直在在推出病房的时候,仍然很开心,满眼憧憬。炎凉也一直微笑的陪着她,直到无菌室的大门在面前合上,她才终于捂住嘴,泣不成声。

饶起云陪伴在她身边,叹了口气:“难道你还打算回去找那个男人?”

炎凉愣了愣,含着泪,语无伦次:“无论如何,答应橙橙的事我要做到……再怎么说,橙橙喊了他三年爸爸,他不会狠心的连一面都不见……”

炎凉越说,饶起云的脸色就越差。

他的女儿,竟然喊了个人渣三年“爸爸”?

“你有没有想过,有了这次就还有下次,下下次,你们早晚要离婚各自重新展开生活,难道女儿每次想见爸爸了,你就去求他一次?”

“……”炎凉无言,怔怔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无菌室的护士催促饶起云也去做检测。

手术前,受者和捐献者都要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查,确定各项数值都在稳定状态,才可以进行手术,而且手术当天他们的进食都要在无菌室里,经过严格消毒的食物。

光是准备工作就要三四个小时。

这样冗长的过程对医生护士来说都司空见惯了,然而炎凉的心却像被揪紧了,橙橙进去了,现在唯一能陪伴在她身边的饶起云也进去了,而母亲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

在进无菌室前,饶起云把手术的主刀医生叫来,吩咐了几句话。

炎凉只听见一句:“做好这个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然后,他便走进了无菌室,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被吩咐的医生脸上,是诚惶诚恐的。

*

漫长的等待,耗尽了炎凉所有的耐心。

手术还没开始,她身上便已经冷汗涔涔,像要虚脱了。

子画连夜从s市赶回来,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来了医院,连行李箱都还在手上。

见了炎凉,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抱住她:“别怕。”

炎凉在她的肩上颤抖的点点头。

快到中午,子画被她打量下去买午餐。手术室时个独立间,手术室外,只有她一个人等待而已。

四周是白色的墙壁,空荡荡的,绵延至没有尽头,不知道在这里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

她坐得很直,两手交叉放在膝上,无意识的交握在一起,好像左手能给右手带去力量似的。

自从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了以后,她就一直盯着那盏灯,不肯让自己的目光又须臾转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子画回来了,然后又走开,炎凉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顿了,呼吸和力气

这么大的手术,她也会害怕,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感觉,其实很煎熬很煎熬。她不能让妈妈和她一起等着,等乐乐开始做手术后,她必须将妈妈打发出医院。一起流失,眼睛里是一片茫茫的白色,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

她其实很怕医院。

两年,她和母亲曾经手握着手在手术室外面等过一次,那一次,她们等到了父亲的尸体。

苏妈妈的悲痛欲绝,手术室那让人窒息的药水味,还有那台推车,两侧白色的墙壁,医生取下口罩,那一句似乎慈悲但其实漠然的“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都成为了她不可磨灭的梦靥,也成为了苏妈妈这辈子都不愿提起的记忆。

而现在,炎凉将重新体味一下那种感觉,那种将生死悬于一线,她却只能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的感觉。很多时候,她情愿自己才是做手术的那个人。可是,又不忍心让她爱着的人遭遇和她一样的恐惧与担忧。

最好是永远与这个地方绝缘才好。

她的手指有点神经质的绞在一起,指甲在掌心里印出了深深浅浅的月牙形状,渗着浅浅的血丝。

炎凉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了,就在她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时,终于有一个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炎凉。”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进耳廓。

炎凉机械的抬起头,视线从来者的西裤裤脚,上移到肩膀以上。

夏天穿着件蓝格衬衫,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额头上还沾着汗,站在她面前。

是炎凉完全陌生的样子。

她的记忆里,全是大学时代穿着白衬衫站在校广播台上朗诵徐志摩


状态提示:1034.第1034章 手术--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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