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住院观察了几日,裴锦年从外地请来的心胸外科专家又联合市府医院本院的手术医生开了个研讨会,确定下这礼拜四进行手术。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幼儿心胸手术,但因为裴锦年又是捐款,又是请专家,院方也变得慎重其事。
确定下手术进程后,裴锦年也松了口气,想起还有些要事,便让林锐去准备车子。
“我要去一趟青城,时间来得及就当天来回,要是我今晚赶不回来,你就打电话给薄染,让她来医院陪着念念。”
林锐点头,追问:“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裴锦年垂眸深思:“不用,你留下来,盯着顾家那边的情况。”
顾博尧这次把手伸这么远,确实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山西当地一些官员本身就对此不满,顾博尧如果跟当地关系好,事情发生马上就会被压下来,就算压不下,最先得知消息的也应该是顾博尧本人,而不是媒体。
可见,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乐见顾博尧跌倒。
*
裴锦年大概是午后时分抵达青城。
他先回裴家本宅去见了吴妈。吴妈看见他,惊喜极了:“大少爷,回来怎么也不先打声招呼?瞧我这都没买菜……”
裴夫人来到江城后,偌大一个裴宅就剩吴妈一个老妈子在守着,难免冷清。中午饭也只随便炒了一个菜,在厨房就凑合吃了。
吴妈从小看着他长大,嘘寒问暖,而且裴夫人管教过于严厉,少年时期,裴锦年很多不敢跟母亲说的事,都会偷偷告诉吴妈。
在他眼里,吴妈早已不是佣人,而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吴妈忙着去给他倒茶,又问他吃过没,说要出去买菜。
裴锦年扶着她的肩坐下:“别忙活了,我在路上吃过了,吴妈,你坐下先听我说。”
吴妈脸上露出诧异。
裴锦年环视了一眼这冰冷的宅子,开口:“我妈去江城,带了周进却没带你。你一个人留在这,身边又无儿女,我想把你也接到江城去照顾。”
吴妈受宠若惊:“这怎么行,我一个老太婆,在哪待着都一样。少爷你是忙大事的人,不用为我这老太婆操心。”
裴锦年早就猜到吴妈会不答应,所以已经想好说了,我打算送她去寄宿制学校,但又怕她适应不了住宿生活。想找个人在学校就近照顾她,别的人我不放心。我小时候就是您带大的,如果您愿意,我想请您继续照顾我女儿。”
这番话说得吴妈十分感动。吴妈在感情上早已把裴锦年当成亲生儿子,只是高攀不起,不敢说出口。祖孙隔代,感情尤深,所以当奶奶的都喜欢带孙子孙女儿。
“少爷要是放心的话,我当然愿意。”
裴锦年笑了:“我肯定放心您。我是不放心那小丫头,你不知道她多顽皮。”
“小孩子都这样,少爷小时候也闯过祸呢……”
午后时光,裴锦年边喝茶边陪吴妈叙了会家常,安排好回江城的时间,吴妈就进屋简单收拾行李了。
裴锦年又问:“二房和三房这几年怎么样?”
吴妈一愣。
“当年老爷执意变卖家财,搬去江城,就和二房三房闹崩了。二房和三房分了家产,就和裴家正式决裂,现在裴家就这一房,哪还来二房、三房了?”
裴锦年点点头:“所以这二三十年,裴家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没来往过了?”
吴妈回忆起来,有些感伤:“人还不都是这样,踩低捧高。当年裴家分家,就已经元气大伤,后来又发生那样的事……二房和三房若念着旧情,你父亲重病搬回青城时,他们就不会不闻不问了。”
虽然少爷现在又重振兴了裴家,但家产多在江城,当年青城裴家的兴盛,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裴锦年又问:“那三房现在的主事人是谁?”
吴妈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我一老太婆,平常足不出户的。不过听说二房三房都还住在青城,当年分了那么多家产,现在应该发展得不错了吧?”
还在青城就好办。青城这样一个小城镇,稍微有点名望的家族很容易就查到。
下午裴锦年出去了一趟,打了通电话,很快得知三房的主事人现在叫裴立,本地商会主xi席,他儿子裴新华现任青城下面一个县的县委书记。
当年的事裴锦年还小,完全没记忆,但裴家的家规他是知道的。
裴家的家主永远只能从大房出,裴湛死了,裴夫人一个女流,即使不姓裴,也照样能做家主。祖宗信奉家和万事兴,一切都以“和”为先,所以要分家的,都只能净身出户,从这个家走了的,财产都收归大房。
可以说,出去了的就不能再算裴家人。
当年裴湛变卖家财,确实理亏,才让二房和三房抓到把柄,硬是从大房分走了一杯羹,但那点财产,比起庞大的裴家基业,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如今的三房,坐拥城南生态园别墅群,裴立又懂得把儿子送去从政,有钱,有政治背景,发展得蒸蒸日上。足见裴立这个人的能力和野心。
按裴家老规矩兄弟姐妹一起排行的话,裴立排老七,裴锦年应该叫他一声七叔。
几十年不相往来的亲戚,贸然登门拜访,裴锦年还是事先打了通电话。
电话是家里管家接的,裴立这天正好在家,喝着普洱跟商会的老友下棋,管家挂了电话,一脸茫然的进来:“老爷,有个人自称是您的侄子,说过会儿要过来拜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