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迟钝的点点头。
顾淮安直直望着她,脸上忽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裴锦年他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却都瞒着你,你以为这就是爱你吗?真正的夫妻应该互相信任,互相坦诚,而他,却自以为是的替你做了选择,如果他当年真的向你坦白,你会同意离婚吗?现在他又回头来追你,就因为你们的孩子没有变异?真是可笑,如果你当年没有坚持下去,死在监狱里了,他裴锦年现在还能得到你吗?他早就只能每年清明给你洒上一杯薄酒了。”
顾淮安的话像醍醐灌顶,薄染的心头忽然一阵恐慌,竟然不知如何回应。
她难道没有埋怨过裴锦年吗?
像个上帝一样,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看着她挣扎,煎熬,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他残忍的守着她身世的秘密,自以为是对她好,可最后呢,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仍是那么痛苦。
有时候,裴锦年对她的付出让她感动。
有时候,裴锦年的自私又让她心寒。
他对她的感情的确不假,但却掺杂了太多利益纠葛,他的心里藏的事太多,她只不过占了其中一隅而已。
“染染,现在既然你已知道和他是兄妹关系,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薄染闭上眼,任眼泪落下。
“虽然我现在说这些话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我也是为你好。你和他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有结果了,如果让他知道你亲手流掉你们的孩子,他会原谅你吗?你的内心真的能强大到顶着乱lun伦的非议和他在一起吗?”
“不要再说了……”薄染的情绪近乎崩溃,双手抱着头颅,悲痛的低泣声终于抑制不住。
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个刽子手。她爱上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男人,她不为世理所容!
“染染,”顾淮安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自己胸口,“我可以不说,但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一定在你身旁。”
“淮安……”薄染靠在他胸口,哭得愈加伤心。
*
一睁开眼,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
这段时间,她几乎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
顾淮安昨晚也没离去,就趴在她的床沿睡着了,这时一感觉到动静,立刻醒了过来,坐直身子,摸了摸薄染苍白的脸:“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薄染瞥到他眼底布满的血丝,划过愧疚,猜测他守着自己,这样趴着睡了一夜,一定很不舒服。
“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他尴尬伸了个懒腰:“这房里太暖和,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又问:“你早晨想吃点什么,我去弄。”
“随便吧……”
其实退烧以后,她已经可以下床,照顾自己了,顾淮安却总还把她当成重症病人似的,一直让她躺着不许她随便下床。
顾淮安刚走,薄染搁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裴锦年的,下意识又往门外看了眼,顾淮安已经走到厨房。
她接起来。
因为昨晚顾淮安的话,她对裴锦年还有些介意,因此声调也淡淡的。
“起床了吗?”裴锦年问她。
“嗯。”
“很抱歉,之前答应你只去两三天的,临时增加行程,要出国一趟,可能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了。”
“喔……。”有时候她真的很痛恨自己,明明想表现的不在意,声音里却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失落。
裴锦年接着问:“你不问我去做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电话那头,裴锦年轻快的一笑:“不会。”
果然……
他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对她说。
薄染的口气已经失望至极点:“那我还问什么?”
“我以为你多少会对我有些不舍。”他语气促狭。
薄染怔了一下,客厅里响起脚步声,顾淮安已经端着早餐出来。
“一路小心,我挂了。”薄染匆忙说完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但她这欲盖弥彰的动作,还是没逃过顾淮安的眼底。
他也没说什么,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舀起一勺,吹凉了,似乎要喂她。
薄染尴尬极了,伸手去接勺子:“我自己来吧。”
顾淮安也没坚持,把碗和勺子都递给了她。
趁薄染吃粥的时候,顺其自然的拿起她搁在桌上的手机。
薄染愣了一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顾淮安打开手机通话记录,一眼就看到刚才打来的是裴锦年。
“他跟你说什么?”
薄染放下勺子,沉默了一会:“……他说要出国,一个礼拜后才回来。”
顾淮安从嘴角溢出一声冷笑:“他倒好,在国外fēng_liú快活,自己老婆在国内都快死了,一尸两命他都不知道!”
薄染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把粥都吃完。
早上顾园打来电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顾淮安听完后就眉头紧蹙,什么也没说,就抓起车钥匙要出门。
在他穿鞋的时候,薄染跟出来,问:“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顾淮安的动作一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这样的情形其实很像妻子在追问出门的丈夫何时归家。他的心,莫名的被触动,眼神也柔软起来。
“家里出了事,有点麻烦,我也不能确定。”解释得这么耐心,连他自己也诧异,顿了顿,又说,“别等我了,就算我不回来,你自己也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