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也要回国来找他,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从来不求人的人,一旦露出一点祈求的姿态,都是让人异常心疼与怜惜的。她甚至想过,她可以不跟他在一起,只要他能回到过去那个顾淮安,活得意气风发,就算看着他娶了叶三小姐,又何妨呢?
闻静就这样看着他抽完一根又一根烟。
这时,从酒吧里又勾肩搭背走出两个喝高了的小太妹,边走边慷慨大论着时事。
“听说了没,咱江城原来的市长被双规了,听说贪污的金额相当庞大,十之八九要判刑了。”
“嘿,现在的官儿,哪还有不贪的,全中国得抓出多少来,还不是看上头想不想办你。一朝天子一朝臣,上面的倒了台,就从底下抓一个两个杀鸡儆猴,向来都是这样。”
“真是老天惩罚这些个畜生,早就该被判刑了,贪了多少民脂民膏,老子贪钱,儿子花天酒地,你不知道,那个顾少在圈里都有名的,不知道玩了多少个女人,前几天还上了报纸呢,老子都那样了,还泡在夜总会玩女人。”
闻静站在旁边,急得汗都快冒出来了,又不能扑上去让那两个女的闭嘴。倒是顾淮安,嘴里依然叼着烟,嘴角习惯性的微微勾着,像是一种孤傲中的自嘲。
那两女的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闻静才叹了口气说:“你别把她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们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顾淮安停了下来,凉凉的看着她,嘴角嘲讽的上挑,“有时候我真的很纳闷,闻静,你到底回国来做什么的,就为了看我笑话吗?”
闻静一愣。
他已越过她,跌跌撞撞去马路中间拦车,也不顾来往车辆,步伐趔趄的站在路中间。
闻静赶忙冲过去拦腰抱住他,抽出另一只手拦车,十分费力的把他塞进车里。
一路上他都静静的,不动不语,车到了公寓,他推开车门,下车就走。闻静在后面付了钱,连找零都顾不得要,追着朝楼栋走去。
顾淮安进了电梯,正要关门,闻静追上来,卡进电梯门里。
他也没阻止,虚脱的靠在电梯壁上,显然是喝了太多酒,已经意识不清了。
出了电梯,他就开始费力的在身上找钥匙,找出来东插西插,插了半天也没对准那眼儿,最后干脆把钥匙递给闻静。
“开门。”
闻静觉得好笑;“你谁啊,还当你是颐指气使的顾少?”
顾淮安皱了一下眉:“开门……”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不开就别进。”
闻静吸了口气,夺过他手中的钥匙,一下子捅了进去,转动,门开了。
男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屋,连鞋也没换,一头倒在床上。
闻静跟在后头,看着这个深深陷入床上的男人,糟蹋,萎靡,浑身都是烟酒味儿,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倜傥fēng_liú的顾淮安吗?
心里猛然一跳,已经冲上前去拉住他:“你给我起来。”
他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洗个澡,去把衣服换了。”
闻静唤了几遍见他还如一条死鱼一样,突然一把扯开他的衬衫,也不管有没撕坏,从衣柜里随手捡出一件睡衣,扔在他身上。
顾淮安终于睁开眼,坐了起来,却没穿上衣,赤着上身,一瞬不瞬的看着闻静。那眼神里,噗哧噗哧一串串火苗烧着,闻静知道,他恨自己,但那烈火比恨还可怕……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闻静被他拉到床上,压在了身下。
“你这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是想让我这样吗?”他突然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两个人离得极近极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闻静在他身下颤抖,但声音很冷静:“顾淮安,人都有魔障,就像你走不出薄染,我走不出你。但,再大的魔障都有醒的时候,我有这个自信,一定会在你之后醒。”
顾淮安不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松开了她。
闻静镇静的从床上起来,仿佛刚才两人没有贴得那么近过。她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回来,递给他:“擦擦吧,一脸的脏东西。”
顾淮安沉默的接过来,抹了抹脸,然后重新倒下。
这次,闻静没拦他,而是抽出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就去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被他扔的都是啤酒罐子,东一只西一只,麻利的帮他收拾了,然后把他吐脏的衣服洗了,做完这一切都快凌晨四点了,直接歪在沙发里就睡了。
早晨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
客厅的落地窗敞着,顾淮安的背影就靠在阳台上,嘴里又叼着颗烟。
闻静什么也没想,从沙发上起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烟从他嘴里摘下来,放到自己嘴里狠狠抽了一口,但是动作太急,加上本就不习惯抽烟,被呛得厉害。
这让顾淮安想起,他们第一次认识,她也是这样,不问一句就抢走他嘴上的烟,结果被呛的半死。
他夺走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然后回到客厅,从茶几上重新摸出一根烟,点火。
闻静又给夺了下来,他再抽出一根,她再去夺,两个人就像是在较劲儿,等着谁先失去耐心。但结果却是一整包中华成了空盒,里面再也没了香烟。
顾淮安终于放弃了,一双眼蕴着光火。
“你走,这里是我的公寓,这里不欢迎你。”
“什么时候你生活能自理了,我就走。”闻静同样是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