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并没有哀求的神色,也不显得楚楚可怜,眼睛中只有一种坦荡的明亮,就像她并不是在请求原谅,只是在坦然的陈述一件事实。
他的心一紧,不自在的扭过头:“都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了?”
*
尴尬的是,薄染洗到一半的时候,电突然跳闸了。
这边淮安长时间不过来住,很多设备都不熟悉。把管家支走后,连电箱也找不到。
薄染本来以为是临时故障,一会儿就会好了。所以一直安静的没出声。
但是等了一会后,还不见恢复,一个人在这样漆黑的小空间中,难免害怕。
她摸黑从墙上找到毛巾,裹在身上,拉开浴帘,赤脚走出来,隔着一扇门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淮安还没意识到,如平常一般随口应了声:“跳闸了,你等下,我打电话叫人来修。”
物业的人过来又得一段时间,何况这大半夜的,肯定要比平常慢一些。
薄染吐了口气,却不敢埋怨,淡淡的说了声:“哦。”
顾淮安扔下手机,坐在沙发里,点了根烟,用打火机照明。
整间屋子静默空旷得可怕,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薄染进去洗澡有一会儿了,一个女孩子在那种黑漆漆的地方会不会害怕?
他咳了一声,想说什么,又觉得不自在,最终婉转的问:“物业的人还要等一会过来,你在里面冷不冷?”
她说:“还好。”声音轻轻的像小虫子爬过他心脉。
其实薄染已经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了,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强撑什么。
还好顾淮安已经起身,隔着门缝将一只手机递进去:“你先用手机照一下明,穿上衣服出来,不然受凉了。”
手机被接过去后,他就一直守在门外。
听着里面细碎的声响。这样安静的夜里,掏饷羧瘢连她微小的咳嗽声都一清二楚,他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了,正抬起步子,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手机的手电筒射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刺得他微微眯眼,待慢慢习惯后,便看见她
身上穿着他买给她的真丝睡衣,披散的湿发垂在肩头,缀着晶莹的水珠,因为冷,薄削的双肩微微颤着,苍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像某种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不安的望着他。
“顾少?”
这一声后,他猛的一怔,不自觉摁住了双拳,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谢谢。”
她把手机递还给他,握着机身的手指葱白纤细,被闪光灯的光孔照得仿佛透明的翡翠一般,剔透玲珑。
他以前很少注意女人的手,没想到是这样好看。
他半晌没有接过,薄染质疑的问了一声:“顾少?”
他终于扭开脸:“随便放那吧。”
他怕自己会按捺不住连人带手机一起拽过来。
幸好黑夜掩饰了他脸上多余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后就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