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倪况就打电话来,问了她地址,说天亮后会有车来接她。
薄染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微微眯了一会儿。
已经五点钟,天,很快就要亮了。
*
裴锦年把搭在肩上的浴巾狠狠的摔到墙上。
地上一片狼藉,还保留着刚刚激情的模样,唯独不见了床上的人。
愣了一会,他像是蓦的惊醒,猛地冲到客厅,拉开电视柜的抽屉,果然,里面的证件已经不见了。
他早该想到,她那种不到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放弃,甚至还热情如火的主动邀请他,连哼都不哼一声,竭力的去取悦他。
这绝不可能因为她突然就“回心转意”了,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当梦醒来,他的面前,依然是一无所有。
薄染!薄染!
裴锦年的唇紧抿着,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马上就追了出去。
正如薄染预想的,裴锦年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陶子,不过不是陶子家,而是医院。
病房里还在熟睡的孕妇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拧开床头灯,看到的便是站在门口,脸色阴郁犹如罗刹的男人。
“……”陶子愣愣的有点回不过神。
“薄染呢?”男人开口就问,声音嘶哑,带着轻微的颤抖。
陶子其实很想吐槽,你自己的老婆,你大半夜跑我这找……但裴锦年的表情,让她实在开不出玩笑。
“小染……没来过呀?”
手撑着门框的男人猝然间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般,他茫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身后,陶子叫住了他,兴许是看他表情不对,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染没别的地方可去,可能是去我的房子了……”
裴锦年猛然惊醒,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薄染怎么可能半夜来打扰一个孕妇。
他稍稍恢复冷静,回头对陶子说了声“谢谢”,攥起车钥匙便离去。
陶子靠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忽然发出一句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清晨六点,天将明未明。
薄染裹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小区楼下的路灯下。
只见前方亮起一束车灯,一辆白色路虎慢慢停靠,雪亮的光芒映出薄染苍白的脸色。
梁子从车里降下车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况子让我来送你,薄小姐,上车吧。”
薄染出来的急,身上就穿了一件薄风衣,后来在陶子家又刮了几件陶子的衣服套上,幸好梁子准备的充分,背包里冲锋衣、热水壶、各种必需药品一应俱全。
梁子看她冻得牙齿都打颤了,体贴的帮她打开车内暖气。
“背囊里有衣服,薄小姐要是冷的话先换上吧。”说完,就默默的升起了前后车厢的隔音板。
特殊情况,薄染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说了声谢谢就打开了背包。
梁子一边开车一边在前面说:“今早正好有一支部队要进藏,你跟部队的专车去,安全性也高一些。”毕竟一个孤身女人上路。
这样的安排正合薄染心意,要是坐一般火车,她怕还没上车就被裴锦年的人给拦下来了。
把她送到火车站,站台上清一色的松枝绿常服,即使是大清早,军人们也精神抖擞,站姿挺拔。
梁子下车后,把薄染带到一名军官面前,介绍:“这就是要进藏的陆少校,你一路有什么事找他就行了。”
薄染点头,打量着肩头两杠一星的年轻军官,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你好,少校同志,我叫薄染,这一路请多多关照了。”
男人看着薄染冻得通红的鼻子,伸出了手:“这个季节进藏,我佩服薄小姐的勇气。”
薄染勉强笑了笑,没再多说。
身后的绿皮军列响起绵长的鸣笛,乍一望去,黑压压的人头,清一色的迷彩服,整齐划一的上车。
陆铮给薄染安排的是单独车厢,经过列车走道时,无数的目光投在薄染身上,薄染只好低着头,硬着头皮走过去,还有胆子大的笑吟吟问:“陆队儿,是嫂子吗?”
陆铮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是弟妹。”
薄染一愣,看来,把她误以为是顾淮安的女人了。
进了软卧铺车厢,陆铮又说:“有事叫警卫员,或者找我也行。”
薄染点点头,在他要离去时,忽然叫住:“那个……陆少校。”
陆铮回过头。
“其实我不是顾淮安的女朋友……我已经,结婚了。”
“……”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萦绕了一种叫做尴尬的氛围,与此同时,火车鸣笛声响起,轰隆隆的开动了。
*
裴锦年赶到陶子家小区时,正好与一辆白色路虎擦肩而过。
停下车,他飞奔上楼,按照陶子所说从地毯下找到钥匙开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沙发上还有一件被换下来的睡衣。正是薄染今晚穿的那件。
裴锦年一把拽起那睡衣,像拽起它可恶的主人,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却只能瞪着手中的那一团布料。
蓦的,他想起在进入小区时与他擦肩而过的白色路虎。
这种老旧的小区怎么会有人开那种高级车?而且是清晨六点多?
再次扶住方向盘,发动车子,将油门一踩到底。清晨的公路上,能听到奔驰轰鸣的加油门声。
他像被魇住了一般,意识醒了,身体没醒,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挣扎,实际一丝也动弹不得,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