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就像你们的年纪,所以,我羡慕啊。”她笑得慈眉善目,“年轻人,要不要多考虑考虑?”
藏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
她忽然很想抬头,看一眼裴锦年的反应,是否也和她一样。
可是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恩怨,还能回的去吗?
死死咬着嘴唇,她忍住了。
这时,裴锦年忽然开口:“生活没有如果,你的先生在世的话,也许你不会那么幸福。倒不如让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调解员的脸都变色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薄染无声的笑,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啊,竟然还寄希望这个人渣能够回头。
红本子换了绿本子,薄染起身的时候,还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么多年的纠葛,终于划上了句号。
她走在前面,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转身的时候,她竟然还会升起期待……
裴锦年伸手将她的包递过来:“你包忘拿了……”
原来……
短暂的发怔,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在那一刻,她分明迟疑了,可他却一点都没有。
面前的男人站住了脚步:“你不是已经和顾淮安订婚了吗?而我也有了程欢……”
“我没有。我和他什么事都没发生,那只是做了一场戏。”握紧了双拳,薄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她究竟在苦苦等待什么。
他的目光垂下,看着地面,睫毛长长的,像女孩子一样。
她以前还开玩笑问过,要不要放一支钢笔上去。
“小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放开点吧。”
她愣住。
是啊,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只是在演戏气他?
飞快的从他手中夺过那只泛白的帆布包,藏在身后,跑下了楼。
这大概是她出狱以来,在他面前最卑微的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
一种是天生的贱人,一种是犯贱的人。
程欢属于前者,而她,大概就是后者。
有人说过,放下,其实很容易。
不要见,不要贱。
很久以后,再回想起这一幕,她恨不得能坐时光机回到过去,把现在这样没出息的自己掐死。
在楼下,遇到程欢,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假惺惺的问:“小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从后面跟上来的裴锦年也说:“一起吧,吃完饭送你回去。”
什么饭?散伙饭吗?还是这对渣男贱女的庆功宴?
她握成拳头的手有些抖,死死的按下,不能输,不能输。
眼泪却有点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
哔——
忽然马路对面响起一声刺耳的喇叭。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拉风的白色兰博上走下一个男人,圆领米色针织衫,磨白的修身仔裤,深蓝色休闲鞋,脸上还架一款招摇的大墨镜,一副fēng_liú倜傥的模样。
他靠在车门上,冲薄染吹口哨:“喂,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啊?小染,我餐厅都订好了,再墨迹下去没位子了。”
他说完,摘下墨镜,递给薄染一记飞眼,拿起引擎盖上的鲜花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