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官道往北,一路之上所过州衙县府,但见遍张的缉拿榜文画影图形之中,多有五行门首脑头目画像。
这些个东西柳少阳前日里自岭南北返,虽未走坦途官道要镇之路,却也瞧得已然不少。好在此等按图索骥之事本就绘有出入,自己和莫凌涛下山之时为保万全,又特地乔装改扮。是以中州之地三教九流虽众,两人穿州过府却也未引得旁人生疑。
这一日摆渡过了黄河到得泽州地界,眼瞅虽至秋日时节,不曾想偏是天干地燥四野无风。柳少阳心生诧异之余,朝百里远近丘梁打眼眺过,但见池川河渠泥沙俱干,草木枯槁田垄干涸,俨然一副大旱情形。
柳少阳有二人观此异象正自惊疑,忽见有黎庶乡民成群结伍,往西喧嚷而去。柳少阳拦住名从身旁经过的庄稼汉子,问道:“足下可见告知乡亲们如此尽皆赶路,是要往何处去么?”
“两位有所不知,如今正值秋高稻麦欲熟,偏偏天祲迭降着实可恼。听说几百里外的开封府暴雨近旬已成泽国,可我们泽州这厢却足足四个月天气闷热滴雨未落,乡亲们眼瞅田间庄禾枯死却都是束手无策。今日听闻珏山的真武殿有个游方道士祷天求雨,我等心中急切这是要去瞧个究竟!”那汉子似是心头焦躁,连声应道。
说罢也不等柳少阳二人再说什么,匆匆别过继往西赶去。莫凌涛听了这话浑然不信,啐声道:“这呼风唤雨之术,相传需得能通天道的高士为之。上古至今得有此能者,也不过屈指可数。纵然我师尊他老人家玄法渊博,也未曾自承有此之能。咱们这便去瞧瞧是哪家野观里的妖道,竟敢放此大言蛊惑人心!”
柳少阳心系晋王谋位结好之事,本不想去瞧这等热闹。但听莫凌涛如此一说顿而也生兴致,两人旋即混入乡民百姓之中一道朝西行去。
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山峦巍峨虽秋不失苍翠,云雾缭绕林木葱茏,数座青峰连绵相应擎天而起。
柳少阳觑了这等奇绝山色心中暗赞,但转眼瞅到山脚之下却又不禁眉头微蹙。原来西首峰前人潮层层密密麻麻,足已聚了逾万百姓。且不断有人跪拜于地,已然足有十之七八。不少人脸上神情虽是急切,却也只是抬首扬颈,往西峰顶上的真武殿遥遥而望。
他眼见这些人紧赶慢赶,来瞧祈天求雨。此时却都拜跪于山下,心头纳罕着实不明缘故。随即问过身旁一名儒冠书生,这才知道原来那求雨的道人登山之时留有箴言,此间观中供奉真武大帝,地灵山秀本是水神道场。如若香火旺盛不衰,可保百里千乡风调雨顺。
但只因道观百年荒废无人问津,神台蒙尘不敬玄天,终使真武帝君渐疏福泽,这才引得如今天祲之灾秋来奇旱。
如今那道人自称来此潜心做法,乃是诚请帝君恕容再顾,挥降甘霖庇佑苍生。倘若来此之人不在山下良久虔诚悔过,妄自登山惊扰神明,心无敬畏天必不佑。
莫凌涛在一旁听那儒生徐徐道罢,冷笑数声撇嘴不屑道:“什么不奉神明帝君降罪,分明便是那妖道的信口胡言。我瞧这帮乡野愚民尽被这场无妄之灾急糊涂了,青天白日里竟伏拜遍地端的是好不可笑!”
他这话声音虽是不大,但已惹得四周之人怒目而视。却也有人听闻此言心生疑虑,面色犹豫站起身来。
柳少阳生怕莫凌涛再出言讥讽,惹得众乡民生忿肇来事端。紧忙脸色微沉不由分说,将他拉出人丛之外。
“门主,连你也相信这等蛊惑胡言不成?”莫凌涛素觉柳少阳虽名为门主,却向来对自己以礼相待。此时见他蓦而神情不悦,禁不住怔道。
柳少阳神情一整,低声叹道:“世俗欲盛宵小猖獗,确该敬畏神明以能扬善去恶。且不论那道人是否有请神布雨的通天之能,籍此契机能得正人心也是好的。咱们姑且莫要从旁冷言相向,暗地里瞧瞧那道人有何本领便是!”
莫凌涛心中绝不信一游方道人,能身具故老相传中玄门绝士才有的通证天道之能。此时听柳少阳说要暗中去瞧那道人究竟,自然甚合心意。
两人当即展开身法奔纵数里,绕过西峰之前人丛打南岭背阴处登攀。一番周折过罢,这才赶至珏山西顶真武殿所在的道观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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