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锦衣大汉肃然领命,个个面色冷峻踏步上前便要动手。柳少阳闻言心下大骇,与莫凌涛互瞧一眼相顾惊愕。纵然他二人这些年几历生死,颠簸海上也曾险被恶浪吞噬,却也从未有比过今日这般满腔惊愤心下不甘。
葛俊吩咐完手下结果柳少阳二人性命,便好似说了一件寻常之事淡然转回身去。柳少阳眼瞅自己和莫凌涛命在顷刻,急中生智忽地叫道:“‘七诀聚首,周游八极。长生羽化,太乙登仙’。这几样东西度人生死,远非金银珠玉可比,不知葛将军想不想要?”
他值此生死之际念头急转,猛然想到以太乙登仙诀相诱周旋。果然那葛俊听了这话身躯一震,缓缓转过身来长眉微拧,冲那几名锦衣侍从道:“且慢!先听听这厮说些什么!”
那几人本来已将柳少阳二人曳起往屋外拖两人复摔在了地上。
葛俊抬眼瞧来双目如电,朝着柳少阳二人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现出疑虑之色,肃声道:“说罢!你二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怎会知晓太……那东西的所在?”
柳少阳见自己一呼奏效,心中连连暗喟侥幸,不禁寻思:“这葛俊身出武林半履江湖,果然知道玄门故老相传的登仙天书。我大可以此物为饵与这恶贼周旋,虽说与虎谋皮脱困无甚把握,却总胜过连着莫大哥一道这便身首异处!”
他忖定主意当下清了清嗓子,装作无可奈何心下畏惧道:“我二人这几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如今性命难保不瞒也罢。小子武功出自玄门正宗,蒙师尊赏识传以衣钵,得了几样玄宗至宝。只因秉承祖训这才要与朝廷为敌,葛将军可知当年的两淮大帮五行门么?”
葛俊听他说得不似作伪,旋即笑道:“三年前五行门造反作乱朝野哗然,老夫身为亲军统领岂会不知!某家就说瞧着你二人这身方士装扮怎瞧都觉不类,原来尽都是朝廷通剿的反贼大寇!嗯……老夫如今致仕不在庙堂,这些事也未必放在心上。你且说说那东西眼下何处,老夫得了或可放你二人一条生路!”
柳少阳见他眸间神情微有闪烁,心知这话又是此人的诓骗之言。蓦地猛觉身上劲力竟复了半分,省得是诸脉运转“万化混元功”初奏成效。
他深知为今之计只有迁延时辰方可脱难,当下一面暗自运功导气与体内迷毒相抗,一面为使葛俊笃信又生一计。牙关暗咬脸上色变,现出一副谄媚之态,嘿嘿笑道:“葛将军万金之躯何等尊贵,这是说得哪里话!小子纵然怀珍却也不敢得寸进尺,那东西的所在能换我一人性命也就是了!”
他这话甫才出口,一旁的莫凌涛已然惊怒道:“门主,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呸,莫某当真是瞎了眼!大丈夫死则死矣,岂可如此不知廉耻屈膝求活!”那自承是钱鹤皋后人的少女,此刻也神情斜睨过来暗啐一声,眸间尽是鄙夷之色。
葛俊面上玩味含笑,抚掌叹道:“好一个‘不敢得寸进尺’,果然是‘无毒不丈夫’。阁下心思果决手段了得,连葛某都要甘拜下风!老夫答应饶你性命便是,那东西在何处你这就说出来罢!”
他这些年武功一道罕有敌手,荣华富贵权柄风光都已尽有,到得老来贪图长命唯重生死。适才与莫凌涛交手数招不能取胜心下暗惊,原本要将柳、莫二人立时杀了以绝后患。
不想蓦地里听闻柳少阳临死之际,竟说知晓登仙天书的隐秘。他昔年出身江湖自然听过黄帝玄门悟道乘龙升天,遗有登仙天书于世的故老传言。也曾贪慕得通天道暗生觊觎之心,只因七诀失落聚首缥缈,这才无法可想。
此际倏而得闻这等辛秘,心头虽有忌惮疑虑不知真假,却终究捺不住私欲作祟。只盼能有万一希望,或可将这等玄宗至宝得来。即便柳少阳信口欺瞒,瞧破了再下杀手不迟。
但他不知柳少阳究竟心意如何,心下始终凛然戒备。如今听了这等迎阿之言,只当柳少阳全为活命实乃卑鄙小人,心头暗笑倒也不疑有他。
柳少阳眼瞅葛俊逼问甚紧拖延不过,暗察体内玄劲勉强复了三分上下。虽觉就此动手胜算无几,但唯恐葛俊瞧出破绽改了主意。当即故作沉吟半晌把心一横,朝左右瞧了瞧示意有旁人在彼。
葛俊眉头微皱双眼四下一扫,神色之间阴晴不定,倏而沉声道:“冯老三,你带大家伙都去屋外将驿馆四面把住,让睡下的兄弟们也全都起来。再把这小妞儿带到旁屋里去拷问,务必要探出她还有什么亲眷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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