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二者相拆数十招上下,南华子剑端招招雄浑卷地,势拔山岳讯迅捷无伦略居上风。赵益真一路华山派剑法使来虽说守多攻少,但阴阳留转玄意无穷极尽变化之能事,或柔或刚或缓或疾却也不容小觑。
场边诸人觑得眼花缭乱,一时尽皆屏息凝视。瞧到此刻徒有数千之中,竟半晌未出异响声息。
又斗了数合,赵益真连连退步渐到台边,将剑舞得徐徐缩回身畔尺许。忽使用一招“老君犁沟”携劲横出,朝侧里架开南华子中宫直击的玉阳宝剑。左掌出袖陡翻鼓道奇劲罡风拍过,霎时直笼住了南华子胸前诸穴端的避无可避。
南华子见他势处穷末要拼掌力,正合己意也伸出左掌运发玄劲迎上。“波”地声响两掌击在一处,南华子猛觉对方掌上黏灼无比,瞬钻出股炽流径将自己体内真元裹出。
他身子微微一颤应变亦快,忙转“六合三宝功”疾吐道无俦玄刚阳劲,将身形生生弹开飘然倒掠,叫道:“好厉害的‘紫府归源功’,西岳真人果然名不虚传!”
赵益真满心盘算诱得南华子扑上对掌,不想竟以神功吸化他内力未遂,心头暗恼旋即喝道:“道兄武功今非昔比,胜负未分咱们再来比过!”说罢舞动长刃精气尽贯剑锋,紫芒大炽朝南华子刺去。
南华子微微一笑,弹身闪避并不仗剑来迎。只把玉阳剑斜指苍穹袖袍猎猎鼓荡,抬手似托山岳转气聚神,口中喃喃吟道暗语。
蓦地里双眸精光烁耀,原本乌黑清澈的眼目乍作朱红,瞬时间又转为绛紫之色,如射厉电朝赵益真瞪来。
这下变起委实突兀,四遭的千百群雄从旁瞧了,人人露出惊诧之色。柳少阳瞧了这情形心念动处,倏然想起十余年前南华子再履江湖时,曾以“玄通心刃术”制住叔父吕子通之事。
赵益真与南华子相距不过丈许,原本劲出一剑朝他腰间削去。但却好似鬼使神差,不由自主与南华子瞪来的诡异目光相接。
自己顿觉天昏地暗四下俱黑,头重耳寂万籁不闻。明明定在咫尺左近的南华子,此刻看来竟霎时身在百丈渺渺之外。如此这般手上一剑势到半途,却再也不知斩向何处。
赵益真凛骇之际,心知是自己不察间着了南华子的何等幻术。当即断喝一声猛将真息运到满成,脑海灵台为真气所激,转而微明眼前渐渐复清。
但恰恰就在此时,赵益真遽然惊觉自己“肾俞”、“脾俞”、“志室”、“关元”诸穴俱是一麻,两臂朝后翻沉如压千钧,后心肘弯要穴亦为封住。却是“嵛山四剑”里的冲虚子、通玄子两人飞身疾上连拂要穴,又将他一左一右死死按住。
与此同时,台下惊诧莫名的十余名华山派弟子,也都被四周不知何时暗拢而上的数十名锦衣亲军众高手和青城派弟子,转瞬之间纷纷加劲封穴,寒刃逼身动弹不得。
赵益真陡逢惊变欲要奋劲挣扎,但纵然他修为高绝天下少有,同时为两名玄功一等一的高士猝下狠手制住,大力涌压扑跪于地却又如何得脱。
当下又惊又怒,破口骂道:“南华子,你们嵛山派恁地卑鄙无耻之尤,众目睽睽非但倚多为胜……还要下杀手不成?”
南华子于这番剧变前后,自始至终都站在他丈许开外。此刻轻叹一声,隐有落寞道:“赵真人,今日两派玄功比斗,委实不是贫道要与你为难。你深埋恶果却又不听良言,这便好自为之吧!”说着轻身纵下高台,返身落座再也不去瞧赵益真半眼。
四遭所聚的千余游侠豪客目睹台上情形,不明何故登时纷乱聒噪起来。就连东首的少林诸僧和丐帮等人也不明所以,个个目露惊疑怔忡不定。
便在这紧要当口,却听得楚望南发声洪音高语,激得庙廊四震:“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楚某一言!”
众人耳闻楚望南这句高呼,一时暂静朝他瞧来。却见楚望南振袖跃上台心,从怀中取出一束黄绸卷轴,高声肃然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门尊隆诸脉天授,素为江湖千帮百教之表率。如有恣睢作歹之辈,逆悖天意不可不察也。朕闻今有赵益真等华山派乖戾之徒,利欲熏心胆大妄为,教唆晋王行篡位谋逆之举。着令护国真人楚望南于玄宗大会缉捕,一经捉擒格杀勿论。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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