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见师尊来时倏忽未及盘桓转眼又去,心头微感失落空荡。蓦而瞧见地上遗落一束素帛,赶忙俯身将那素绢拾起,借着微光展开瞧过,只见乃是四言似诗非诗之语:
“东帝化玄青龙阵,佐君来缚百万兵。
天数滔滔变寰宇,宿命茫茫冥中定。”
他低声读罢心头纳罕,暗忖道:“师父来去匆匆除了授我阵法,却只留下这四句话可见大有深意。第三句当是在言燕王身登九五乃是天命,至于前两句似是在说这‘青龙演玄阵’乃东华帝君所化。唯独‘宿命茫茫冥中定’所指何人,可是难得猜料的透了!”
柳少阳踯躅良久仍旧茫然,倏而营中号角呜鸣还过神来,眼瞅天际俨然明亮。此刻他于破敌之事已有计较,当下解了坐骑打马径往中军帐去见朱棣。
到得地头通报过罢掀帐入内,却见朱棣正侧身盯着墙上的战图浓眉紧锁。听见柳少阳脚步入内转过头来,略有愁容道:“柳兄弟今日急着来见孤王,可有何等要紧事么?”
柳少阳旋即也不相瞒,把邹普胜夤夜传机授阵之事尽都说了。朱棣听了喜从心来忧容尽去,悦然道:“邹真人的仙名孤王是久仰的了,只是无缘拜见着实可惜。摆这‘青龙演玄阵’需得多少兵马柳兄弟尽管调遣,此战南军成败之数想来便在此一举了!”
柳少阳沉吟道:“眼下时间所剩无多,摆阵之事末将部下的本营尚有兵马万余已然够了。燕王这便可向南军下过战书约定十日之后交战,只是要布此阵非得有临山傍水地势相生所在,那李景隆未必肯让咱们好端端的渡河南岸。”
朱棣笑道:“不妨事!李景隆那厮素来傲慢自负,如今恃强临北更是目中无人。孤王只需战书之中以言语激他,此人刚愎自用极好颜面,非得挨到约定时日与我军决战!”
当下柳少阳自回营中召集人马筹措阵法,朱棣则亲修书信一封,差伶俐亲卒过河送到南军寨中,先言李景隆北平之溃丧师无能,再道靖难之后官军屡战屡败贻人笑柄。又云燕王乃太祖嫡子有好生之德,不如顺天应明早来归降,如若不然便于白沟河南堂堂阵战好分输赢。
到得傍晚南军大营传书而归,李景隆果然受激批回去讫,先斥朱棣乱臣贼子当早自缚受戮,又说愿南拔营寨五十里腾出战场。朱棣将回书与燕师诸将瞧了,诸人瞅李景隆字里行间恼羞成怒无不畅怀大笑。
翌日朱棣率人登高望时,果然见官军漫天无际拔营南移,露出旷野复空数十里,两侧山峦也并无烟尘伏兵。旋即挥三军南渡扎住营盘,且背水广筑碉楼高垒以为屏障。
柳少阳点起本部精兵仗白沟河畔起伏高岭为托,依着邹普胜所授的“青龙演玄阵”之法诀奥妙,结下“角、亢、氐、房、心、尾、箕”首尾七阵,皆按天干地支阴阳融辅,分作数十队进退有方,互为犄角交替。
他自将调度心阵列在处高岭之上开阔所在,居中设下将台以令旗催动全阵。其余六阵皆乃千人战阵,首领大小掌兵人物,尽是五行门中精通阴阳玄法之人。莫凌涛、金玄策、玄青三人各有督率,众军操演数日便已于阵法的玄妙变化渐渐精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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