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服侍她的另一位妃子趁热打铁,讨好地说:“既然高美人离不开陛下,不如,就搬去立正殿……”
此话一出,简直是石破天惊。榄冢坛匝
高美人的目光顿时亮起来,充满了希冀,盯着皇帝:答应啊,快答应啊。
立正殿,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啊。
看看冯太后就知道了。
看看以前的冯昭仪就知道了。
能住进皇帝的寝宫立正殿,基本就是确凿无疑的皇后了——高美人自恃有宠,又即将诞下龙子,难道不该住进立正殿么?
皇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并没马上开口,只是在沉吟。
让高美人去立正殿?
他是天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北国的历史上,能够长期居住在立正殿的女人,唯有太后一人而已。纵然是太后,在父皇登基的时候,也一直住在慈宁宫。此后,立正殿就彻彻底底空荡了下来。
直到冯昭仪妙莲的入住。
他在这时候,想起冯妙莲。
高美人是何许人也?本是趁着这一次小小的病情,趁着怀孕,邀宠卖乖,撒娇发嗲,见提出的要求,皇帝久久不答应,立即捂住心口,西子一般地呻吟:“疼……臣妾好疼啊……”
众人慌了,皇帝也慌了。
他看着高美人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没答应,也没否认,立即召御医继续替高美人诊治。
一番忙碌,高美人终于睡着了。
皇帝这才离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高美人才慢慢睁开眼睛。旁边的心腹宫女金珠眉开眼笑,低声道:“娘娘,此事已经有七八分了。”
“果真?”
“你看,陛下没有反对,那就是了。只要娘娘生下皇子,入住立正殿,就是肯定的事情了。”
高美人还是不完全放心,低声问:“冯昭仪还没死?”
“她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奴婢天天派人打探,据说,陛下已经半个月没有去探望她了……”
“皇上是个长情之人……这可不一定……”
金珠笑起来,她是地地道道的高丽人,自幼生长在高丽王朝的宫廷里,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宫斗。高美人被送到北国宫廷,她便跟来,一直辅佐,运筹帷幄,目睹主子一步一步,走向巅峰之上。
入主立正殿,势在必行。
“娘娘,你要知道,皇帝虽然长情,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对吧?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再说,我曾亲眼目睹冯昭仪,啧啧啧,她可不是昔日那个漂亮婀娜的女人了,她奄奄一息,十分颜色,一分也不剩下了……您想,陛下怎么可能朝夕相对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丑女人?而且,她得的是传染病,危在旦夕……陛下都不和她见面了,她那里还有希望?所以说,这立正殿,迟早就是娘娘您的……娘娘,现在您身孕在怀,就得利用男人的心思,动不动,来这么一两下,博取他的怜惜……”
高美人又惊又喜,连呼好办法。
就因为这个意外,叶伽没有见到皇帝。
他也没有再去求见,只在御医房,查找关于冯昭仪病情的单子。
这是一种古怪的病症,任何医书上都记载甚少。
连续三日,他亲自下药,吩咐煎熬。
几幅药下去后,也不知是药效,还是神奇的心理安慰,冯妙莲竟然慢慢地,有了一些起色了。
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居然能下床了。
那时,叶伽来看她。
他亲自端着一碗药,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刚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依旧形容憔悴,但精神上却有明显的好转。
他又惊又喜:“妙莲,你怎么起来了?”
她接过药,这一次,根本不需要侍女服侍,自己一口气喝光了。
“叶伽,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都快闷晕过去了。”
叶伽义不容辞。
阳光从昭阳殿的花树下洒落下来。两个人真的是散步——因为没有人说话。她的脚步很慢,他便一直配合着她。
两个人无声无息,甚至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她旁边,是两名搀扶的宫女,她们把他和她,隔绝成世俗规定的法则之内——只是一个御医和一个妃子的距离。
当她停下来的时候,看到阳光落了叶伽满脸。就像他这个人,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就像当年太后的惊叹:“天啦,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孩子。”
一生之中,宫廷内外,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
真正的倾城倾国,惊艳绝世。
那时,她竟然看得有些痴了——不是因为他的相貌,而是他那种关切,救赎的眼神——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只有他,竭尽全力,在拯救自己。
彼时,御医们都推三阻四了,因为,治不好冯昭仪,在陛下面前没什么好处;治好了,对高美人又不好交代——两难之下,大家就干脆让她自生自灭了。
只有叶伽,不计较任何的好处。
因为,他是自己的朋友。
她心里千回百转,但是,这些话,说不出来,只是平平淡淡地跟在他身边。走得一会儿,已经很疲乏了。她停下来。
他柔声道:“你身子不好,不宜走远了。先回去吧,等再好一点才出来。”
她盯着他,又低下头去。
“妙莲,我先告辞了。”
她忽然问:“叶伽,你明天还来么?”
“妙莲,我一定治好你再离开。”
他的背影消失的时候,她忽然笑起来,是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