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丢掉的时候,还是没能够想起自己的名字。
其实我不怪他们,我亲生父母都可以抛弃我,那么他们会抛弃我实数正常。相反,我还很感谢他们,若不是那些日子的照料,我甚至可能活不到现在。
转眼,便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了五年。
萧索的长街,耀眼的霓虹,都跟我没什么关系。艰难的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只为找寻一席安生之所。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我总是游走在各个大街小巷,需找别人抛下的一点残羹剩菜。路过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或轻蔑,或戏谑,或者是同情,但是却没有让我生出任何感觉。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只有一个信念。
那边是——活着!
那一日,我运气很好,遇上了一家打烊的面包店,他们正准备将卖剩下的处理掉。剩下的也只是些快要过期,或者用不上的面包片,但那也足够我一顿餍足。那家店的店长是个肚子滚圆的胖子,经常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抽烟,每次看见美丽的姑娘经过面包店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不规矩的乱看。
他看见我满眼渴望的看着面包,满眼轻蔑的说道:“想吃?只要将我的皮鞋擦干净,我便将剩下的面包都给你。”
他的态度嚣张的让人恶心,我却没有办法拒绝。
我已经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东西吃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衣着单薄的我很可能就这样沉睡过去。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依言替他擦起了鞋子,用我的衣袖。
其实,他的皮鞋一点都不脏,甚至比我的衣袖还要干净。他如此做,只不过为了羞辱我,为了显示他高我无数等。
他叼着烟,倨傲的看着我,在我小心翼翼擦拭鞋子的时候,将烟头狠狠的摁在了我的肩膀上。衣服不厚,烟头的灼热很快穿到了我身上,我痛的挺住了手,却不敢看他。
怕我愤怒的眼睛被他看见,怕他不肯讲那带剩下的面包给我。
“晦气,小兔崽子看你把我的新鞋都抹脏了,呸。”
胖子厌恶的看了我一眼,轻啐一口吐沫,又看了看皮鞋,转身就要走。
我不在乎他弄坏了我仅有的过冬衣衫,也不在乎他骂我小兔崽子,但是不能不在乎关乎我性命的食物:“说好的面包呢?”
男子一脸凶狠的恶笑,指了指自己的皮鞋:“就擦成这样你还想要面包?行,我给你!”说罢,他一扬手将那塑胶袋抛出很远。
灰黑色的面包袋,在这样暗沉的夜里原本是不容易让人看见的。而我却觉得那袋子会发光,那优美的抛物线条,甚至比天上的流星更好看!
我急忙追了过去,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真不知道,我饿着肚子都还能有这样快的速度。急切的撕开塑料袋,就开始大嚼特嚼。
味道是什么,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去体会过,因为不管吃什么,我都会觉得美味。因为只要能够吃饱,就够了。
黑暗中,无数眼睛却投了过来。
这个城市里,落魄的人当然不止我一个。那些游走在大街小巷,穿着破烂的人,无处不见。拒我死死的包住手中的塑料袋,却任然没有保住它。
他们都是有组织的,经常围在一起讨生活。中间的那个穿的虽然破烂却也是最厚实便是老大,他体型健硕,跟他打架一准吃亏,所以弄到了好吃的基本都是他的。
接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就为了让我交出手中的那一袋干面包。冬天一到,大家都不好过,以为天气冷了,所以需要消耗更多的热量,肚子就会饿的更快。
最终我被打的遍体鳞伤,嘴里还不忘尽可能的多吃一些,那包在嘴里的食物,隐隐透出血腥的气息,我知道,那都是我的血。
在那些人离去以后,我仰躺着,看向星空,嘴里还不忘咀嚼着我用伤痛换来的最后的食物。
这次,伤的有些重。
天,好冷。
嘴边,一直冒着白气。我尽量的闭住嘴巴,希望可以留住这些白气,不忍心看着体内的温度就顺着这些气体慢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