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一直注意着崇祯的神色,闻言不禁疑惑地问道:“陛下,杨总督的什么折子?”
杨总督呈上的折子多了去了,崇祯皇帝不说清楚,王承恩即便是他的心腹。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崇祯指着书桌旁的一个大木箱里,里面是堆了半箱子的各地奏章,一般崇祯皇帝看过之后,若没什么指示。便会随手扔进那箱子里,当箱子堆满了,便会由太监搬出去当柴火烧掉。
“就是正月底杨鹤上的那份。”崇祯道。
王承恩便蹲下去,撅着屁股在箱子里翻找一阵,不一会便找到了那快要沉到箱子底下的奏折。拍干净了灰尘,呈到崇祯皇帝面前。
崇祯接过,展开,再次看了一遍,眼神便犹豫不定。
王承恩小心地打量着崇祯皇帝的脸色,那份奏折是三边总督杨鹤正月二十几的时候送到通政司的,他记得崇祯皇帝看过之后,转手便扔进了那木箱子里,宣布了杨总督这份奏折的死刑。
然而时隔半个月,崇祯皇帝居然还要重新翻出来再看一遍。联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王承恩便猜到这事情多半又与陕西参政许梁有关。只是王承恩虽然好奇奏折里面写了什么,但却没那个胆子偷看奏章。无非,那一箱子奏折将要送到灶头当柴火烧的时候,王承恩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查看。只是,一般到了那时候,箱子里的奏折已经失去了意见,也就没了去翻看的必要了。
许梁回到东江别院歇息了两日,驻守玉田城的洪承畴等人也接到了进京受赏的旨意。于是洪承畴便带着两万陕西兵将开拔到京城永定门外,领着司马求道。黄道周,贺虎臣等官将去兵部领赏。
内阁大臣兼兵部尚书孙承宗亲自接见了洪承畴几人,代表皇帝宣读了圣旨,将一众封赏颁发下去:洪承畴。黄道周官升一级,司马求道授凤翔府守备将军,贺虎臣官复原职。
洪承畴听得圣旨念完,却没听到许梁的封赏,不由奇怪地问道:“孙大人,怎么没有陕西参政许梁的封赏?”
孙承宗冷冷一笑。揶揄地道:“许大人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他的封赏哪里还轮得到本官来颁发?嘿嘿,许大人不声不响地抓了后金的小贝勒,立下如此泼天的功劳,本官这个兵部尚书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洪巡抚,你带得好兵哪。”
洪承畴顿时面红耳赤,许梁抓获了后金小贝勒的事情,他也是前两天才从贺虎臣口中得知,对于许梁的欺瞒之举,洪承畴也是恼怒不已。而今听着孙大学士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一切还是他洪承畴的不是了?
这……我也是受害者才对啊!
孙承宗也不想与洪承畴等人废话,当即冷淡地摆手道:“如今后金已退兵,洪大人和挥下两万陕西将士,不得在京师逗留,三天之内,必须离京,以免横生事端!”
“……”洪承畴满嘴苦意,灰头土脸地从兵部衙门出来,当即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城外走。
身后的黄道周和司马求道两人迟疑着说道:“那个……中丞大人,下官听闻许大人在东江米巷里购置了别院,下官想到许大人府上去拜别一番。”
洪承畴听了,冷淡地道:“你们去罢。”
黄道周和司马求道知道洪承畴心情不好,便讪讪地拱手,转身离开。
贺虎臣却是犯难了,他看着洪承畴,犹豫着刚要开口,不料洪承畴一个冷眼横了过来:“怎么,贺总兵也想过去拍拍许参政的马屁?”
贺虎臣顿时语塞,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洪承畴重重地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
贺虎臣原地纠结了片刻,一跺脚,追着洪承畴去了。
“中丞,等等我!”
黄道周和司马求道两人照着许梁留下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自兵部衙门没走多远,便看见了那“东江别院”的门牌。
门口值守的青衣卫认得黄道周和司马求道两人,忙引着两人进府,又一面飞奔去向许梁禀报。
许梁自后院出来,见着黄道周和司马求道两人,讶异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黄道周和司马求道双双向许梁见礼,又将此次进京师内城的缘由说了。
许梁听了便感到事情不寻常,将两人招呼到客厅坐了,详细询问了孙承宗和洪承畴的反应。皱眉说道:“依你们所说,此次一道进京的文武官员,除了我许梁之外,你们都受了封赏?”
黄道周和司马求道点头应道:“是啊。大人,在兵部的时候,洪中丞觉得奇怪,还特意问起了大人的事情,不料却迎来那孙承宗一顿冷嘲热讽。”
“这是怎么回事?没道理单单把我落下啊!”许梁疑惑地道。
黄道周道:“大人,下官听着孙大人的语气不太对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大人得设法弄清楚才是。哦对了,孙大人还命令咱们两万陕西将士,三天之内撤离京师。”
“什么?三天内撤离?”许梁惊叫道,“孙承宗这是什么意思,卸磨杀炉?!”
黄道周讪笑着不说话,许梁便道:“这样罢,你们两个难得进一趟京城,先别急着回营里去,吃了酒席再到城内各处转转。我这就去打探下情况。”
交待了杨管家好生招待两人,许梁便急吼吼地带着铁头出门去。封赏的名单里面没有许梁,这自然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