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感觉自己这事办得太糙,什么准确的消息都没有弄清楚便轻易相信了。关键是这封信件已经让周皇后带走了,想临时查证都不可能。
面对着温体仁疑惑的目光,崇祯到底是要面子的人,当然不能说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当即板起脸来,沉声喝道:“这些事情爱卿就不必知道了。总之,朕得到消息,许梁会行动便是。”
温体仁见皇帝如此说法,不禁有些怀疑皇帝这个消息的来源是不是很可靠,然而皇帝都已经发了话了,再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那就纯粹找不自在了,于是温体仁改口又恭维一番,便讪讪地告辞离开。
原本就是向皇帝请示召孙阁老回京的,如今皇帝都说暂时不必召孙承宗回京,那温体仁就没有理由再留在养心殿内。而且,看样子皇帝也没有留下温阁老的意思,待温阁老告退之后事,崇祯转脚便去了后宫。
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然而崇祯皇帝必定要失望的,因为,即便周皇后再次从冯素琴手中把许梁的回信要过来,与崇祯皇帝一道研究了半天,再一次确定了一件事情:许梁是个大忽悠。
这么重要的回信,许梁在信中居然连出兵时间,地点,兵力规模都没有提,甚至于到底是不是出兵山西都说得模模糊糊。大的军事行动?万一是再一次讨伐土鲁番呢?
皇帝和周皇后对着回信翻来覆去看完之后,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奈何崇祯皇帝说出去的话,再改口都来不及了。因为温阁老回到内阁之后,便把皇帝的意思跟内阁几位大人们说了,随即差不多六部尚书们都知道了。皇帝见此情景,暗想,得咧,就这么糊涂一回算了。
然而暗中,崇祯皇帝把锦衣卫和东厂的两位头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和新任东厂厂督曹化淳叫进了养心殿,一脸严肃地嘱咐一番,严令一厂一卫严加注意陕西的风吹草动,一有情况,立即禀报。
一天之后,陕西没有动静。
两天之后,陕西没有动静。
三天之后,五天之后……
朝中大臣们越来越怀疑皇帝是被许梁这厮给忽悠了。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内阁大臣温体仁再一次跳出来,请示是否召内阁大臣兼蓟辽总督孙承宗回京。
又一个十天过去了,陕西依旧没有动静。即便崇祯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当即指示温体仁,召内阁大臣兼蓟辽总督孙承宗进京,商议国事。
皇帝丢了面子,作为传递消息的周皇后,自然少不了一顿责骂。周皇后受了委屈,虽然不至于惩罚尚在慈庆宫的许府大夫人冯素琴,只是再次见面,态度不免冷淡了许多。这让冯素琴也是哭笑不得。
五天之后,内阁大臣兼蓟辽总督孙承宗的车驾进了北京城,而在同一时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路飞跑着进了宫,到了养心殿门口,把正要出去迎一迎孙承宗的崇祯皇帝给拦了下来。
“什么?许梁出兵了?!”崇祯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差点震惊得从龙辇上掉下来,震惊地瞪着骆养性,颤声喝道:“具体什么情况,骆爱卿你给朕说清楚!”
骆养性顾不得擦汗,拱手道:“回禀皇上,五天前,陕西巡抚许梁忽然发出命令,着令汉中游击贺虎臣,庆阳游击贺人龙,巡防司提督铁头各率一万兵马,前往陕西与山西交接的韩城汇合!陕西巡抚许梁亲自率领火炮营,巡抚衙门及陕西三司高官一道前往韩城!”
崇祯皇帝犹不相信,盯着骆养性,沉声道:“骆爱卿,消息准确吗?谎报军情,可是重罪!”
不怪崇祯皇帝不谨慎,实在是被许梁忽悠怕了。
骆养性听了,沉声道:“此事乃是潜伏在陕西的锦衣卫密探亲眼所见,断然不会有假。”
崇祯沉吟着,仍有些不相信。
不一会,便见另一人急喘吁吁地由远及近地跑了过来,停在龙辇跟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皇,皇上,东厂急报:陕西有,有动静了!”
崇祯皇帝看着这位跑得累成狗一样的东厂厂督曹化淳,道:“曹化淳,什么情况,快说!”
东厂厂督曹化淳大口大口地吐着气,艰难地竭了一会,才拱手道:“启禀皇上,陕西巡抚许梁五日前命令贺虎臣,贺人龙,铁头各领兵一万,在韩城集合!”
消息与锦衣卫通报的相差无几,崇祯皇帝这回是终于相信了。
皇帝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说不清楚的复杂滋味:自己日盼夜盼地盼着许梁出兵的时候,许梁在装傻。如今自己等不及了,把孙承宗召回来了,许梁却忽然集合兵力准备出兵了!
怎么许梁老是跟不上朝庭的节拍呢!!!
龙辇旁的司礼秉笔王承恩见皇帝久久地不说话,便小心地问道:“陛下,孙阁老已经到了内阁了,您还要摆驾内阁吗?”
一句话把崇祯唤回到现实中,崇祯睁眼看了看全付的皇帝仪仗,原本崇祯是生气被许梁忽悠了,把孙承宗召回来询问对策。为了表示自己这个皇帝对孙承宗的重视和礼遇,特意把全付的皇帝仪仗摆出来,准备放下身份,亲自到内阁值房去接见孙阁老。必竟,有求于人嘛!
现在陕西巡抚许梁居然出兵了,那还要不要这个样子去接见孙承宗呢?
崇祯皇帝犹豫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