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重新关上,车厢里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他并不急着走,而是坐在驾驶位上慢吞吞的拿出一只烟来,轻按了下打火机,蓝色的火苗蹿了出来,将他一半儿的脸映成了淡淡的金色。
相比起他的淡定,乔伞却不能同他一样冷静,她暗暗观察着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放我下车。”她用力拽了一下车门,车门纹丝不动,她便越过后面的座位就要去按前方的车门开关,手刚伸出去就被他抓住。
嘶!
受伤的手臂痛得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而握在手腕上的力道也同时一松,他看过来,目光幽深难测:“你不记得我了?”
“鬼才记得你。”乔伞像是被逼急了的小猫,露出尖利的牙齿,“再不放我下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咬我还是挠我?”他嗤笑一声,眼底的神色缓缓变得温柔,“这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没人让你救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乔伞气嘟嘟的瞪着他,“你的烂好心还是收起来吧。”
“你真的不怕死?从这么高的悬涯上跳下去,粉身碎骨,血肉模糊,最后连片渣渣都不剩。”
“就算摔成肉汤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乔伞觉得自己完全是在鸡同鸭讲,可这个人真的是一根筋,她突然又觉得委屈,为什么她连死都死不了,她的五爷还在等着她,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相见。
“乔伞。”他突然变换了一种声腺,“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乔伞猛然怔住。
一个人可以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前一秒还是一个陌生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熟人。
“夜……枫?”乔伞皱着眉头,艰难的开口,不像,真的不像,可是这声音的确是他的。
“我说过,叫我唐。”他微微露出不悦,“夜枫只是一个代号,是给那些无聊的人用来称呼的。”
乔伞突然记得那个月夜,他从陵阳同的地盘上救下他,他站在神圣的月光中像是月亮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她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答,夜枫,可是他很快就改变了说法,他说,叫我唐!
摘掉了面具的男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夜枫慢慢的重合,最后惊人的一致,原来,他的脸是这样好看,原来,他可以把眼睛和声音都伪装掉。
不过,乔伞震惊之余,平时不太灵光的脑子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名字。
她半信半疑的看向他,试探着问:“唐……珏?”
乔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联想到这个名字,她只是从卓曜的嘴里听过一次,当时坐在车里的风间和张骞都感到惊讶,这个名字为什么能让他们露出那种见了鬼的表情。
“看来卓曜同你说了我的事?呵,他还真敢说。”他发出森然的冷笑,“如果不是他太过于厚颜无耻那就一定是歪曲了事实。”
“他没有说。”乔伞听到他这样污辱卓曜,立刻就沉下脸,“不准你这么说他,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那只是你了解的卓曜没有那么龌龊而已,不过,你又真正了解他多少,你了解他的过去吗?”
在唐珏的逼问下,乔伞有一秒钟的停顿,她的确不了解过去的他,可是凭借着她对他现在的了解,她也可以拍着胸脯说,五爷虽然狂妄自大,跋扈嚣张,可是他做人很有原则,恩怨分明,特别是对家人对朋友,根本就是好得没话说,这样一个人男人跟龌龊两个字丝毫不沾边。
更何况,他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她更不会容许别人来污辱他。
乔伞当即就恼怒的瞪向唐珏:“我再说一遍,放我下去。”
不管他之前是不是有帮过她,但是现在,她不想跟他坐在同一台车里。
“既然上来了,还能下去吗?”唐珏不由分说的发动了引擎,自后视镜中看着有些绝望的乔伞,“没有人会找你,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你已经连同那辆车子一起粉身碎骨冲入大海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我自己。”
或许很久以前,他就想把她留在身边了吧,所以才会千方百计跟踪她,现在卓曜死了,更不会有人来阻止他了。
不过,他更想让卓曜看到,有朝一日,他卓曜的女人也成了他的女人,就像他当初所做的一样。
车子一路向西行驶,乔伞知道跟他理论不清,体力搏斗更是多此一举,更何况,她肩膀上的伤疼痛刺骨,方才那一撞,她怀疑那里的骨头已经碎了。
这一路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宽敞舒适的大床上。
她虽然嗜睡,却不是被人偷走还不自知的觉主,不过这次,她是怎么下得车又是怎么睡在这张床上,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乔伞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完好,只是右臂的伤口已经被包扎的十分细致,这手法应该是出自于专业的医生。
再环顾这间房子,虽然挡着厚厚的窗帘,可是耳尖的乔伞还是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原来他们一直在沿着海岸线行驶,那么她现在所处的方位一定也是海边的某处。
她很后悔自己刚才睡着了,没有把地型记下来。
唐珏看来并没有关着她不给自由的意思,起码乔伞一推房门就可以直接走出去。
走廊上铺着地毯,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响,乔伞正在打量这里的建筑,忽然听见旁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