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墓前,那个女人果然不在了,秦朗从袋子里拿了烟酒摆好,然后开始烧纸钱,纸钱不是他买的,家里一直都备有,他知道是母亲买的,有时侯,她在家里的后院里也给秦朝烧,生怕他在下面不够钱花,怕他挨饿受冻,母亲在秦朝的事情上已经有些疯魔,总认为自已可以看得到他,总说秦朝给她托梦,她活在自已的世界里,自编自导着对小儿子的思念。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酸。

刚烧了几张纸,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声,回头一看,是那个女人,一脸惊慌的杵在那里,一手拎着那个啤酒瓶,一手抱着一捧野花,他看了她一眼,没作声,转回头继续烧纸。

艾米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惴惴不安,明明说过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才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又碰到了。

默默的站了一会,艾米轻轻的走过去,把啤酒瓶放在墓碑前,然后把花一支一支小心的插进去,秦朗的余光瞟到她的衣服湿透了,湿衣服贴在背上,印出里面文胸的排扣来,细细的一条凸在那里。

插完花,艾米又摆弄了一下,直到自已满意,才站起来,悄悄的瞟了秦朗一眼,嘴唇抿了又抿,倒底没说话,默默的转身走了。

秦朗专心致至的烧着纸钱,一眼都没瞟她,仿佛当她根本不存在。厚厚的几捆纸钱都烧完了,他站起来,跺了跺麻木的脚,看着猩红的纸钱慢慢燃尽,最后变成黑色的灰烬。一阵风吹来,把黑色的灰烬吹得到处都是,飘荡在半空,象狰狞的黑蝴蝶一般。秦朗避开风头,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烬,慢慢往山下走去。

林间有清脆的鸟声,有潺潺的溪水流动的声音,还有风穿过树枝的呼呼声,大自然的声音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但此刻,秦朗的心情却沉到了谷底,他总说母亲来一次伤心一次,所以尽量不让她来,但他自已还不是一样,每次来,每次都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不会流泪,但心里的难过和悲痛完全将他击垮,以至于他下山的时侯,脚都有些打颤。

突然,远处的树下好象躺着一个人,他急步走过去,眯着眼睛细看,是那个女人!又醉倒了吗?她的酒量那么好,一瓶啤酒也会醉倒吗?

他蹲下来轻轻推了推她,她身上的热度让他皱起眉头,伸手探向她前额,果然很烫,她发烧了。他把她拉起来背在背上,可女人的身体软得象滩泥,一松手就往下滑溜,试了几次都不行,没办法,他只好打横抱起她。她很轻,但并不好抱,背上都是骨头,硌得他手疼。

她闭着眼,微蹙着眉,苍白的脸上晕出不健康的艳红,嘴唇不时抖动两下,好象在说什么,又好象只是无意识的哼哼,她的睫毛很长,弯起漂亮的弧度,上面挂着细碎的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走动之间,那水珠摇摇欲坠,晶莹剔透得象清晨的露珠一般。

好不容易下得山来,秦朗冒出了一身大汗,他把她塞进后座,然后开车回城。

到医院的时侯,已经快中午了,他把她丢在急诊室,交了钱就准备走,但是医生叫住他,说:“秦先生,那位艾小姐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淋了雨又发烧,最好留院观察,你看是不是……”

他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攥紧医生的胳膊,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脸色很难看,声音隐隐带着怒气,医生有些害怕,但职责所在,他把原话又重述了一遍。他愣怔在那里,慢慢的松了手,转身慢慢往留观室里走。

她躺在床上,湿衣服被换下来,穿上了医院的病服,她瘦小的身躯覆在蓝色条纹的病服下,显得那么纤弱,细细的胳膊露在外面,好象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折断。他看她的肚子,很平坦,一点不象有孕的样子,他不相信,这样瘦,怎么会有孩子了呢?

她哼了两声,嘴唇又在蠕动,他凑近去听,听了好久,才知道她在叫:小五……小五……

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把脸埋在掌心里,久久的保持着这个姿式,一动也不动,护士进来两次,看到他都是这个样子,心里还直纳闷,这样也睡得着?

艾米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在做梦,她看到了秦朝,虽然面目模糊,但她知道是他,他抱着她不停的走,他的双臂有力,步伐稳健。她依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铿锵有力,他的身体很热,而她很冷,所以她紧紧的依偎着他,只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算要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无所谓。

她知道是做梦,所以不愿意睁开眼睛,她怕一睁开,秦朝就不见了,做了那么多次梦,唯有这次最真实,熟悉而亲切的感觉让她觉得欣喜。她其实偷偷看了他一眼,虽然他的面孔很模糊,但他的目光很清辙,带着一丝怜悯看她,她知道自已现在看起来肯定很糟糕,不然小五不会那样看她……

梦做得再长,也终究会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心猛然一跳,那双眼睛还在,但瞬间她清醒了,他不是小五,他是秦朗,她早上在小五的墓前遇到了他。

她茫然的环顾着四周,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嘶哑:“我怎么啦?”

“你发烧了,在医院。”秦朗面无表情,声音很平静,拿过小柜子上的一碗粥给她:“我买了粥,你要吃点吗?”

她硬撑着坐起来,接过那碗粥,低声道了谢,她确实饿了,虽然没胃口,但饿的滋味更不好受。

只是,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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