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派田园农舍,虽是幻境,却也是阴阳交替,日夜变更。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就像是乡野中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民。
他不问温小容从何而来,又将要往何处而去,只是像对待一个极普通的外来客人一般招待她。温小容也不问什么,只是日复一日地帮忙喂喂鸡鸭,打些野草,喂喂牛。闲暇之余,便坐在榕树下看那些游记。
游记里记得都是些很寻常的东西,比如在哪个城,遇见了什么人,如何成了朋友,然后对方怎么盛情招待了他。不涉及任何修行,任何妖魔鬼怪,也没有任何术法,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极普通的俗世之人。
有当官的,有从商的,更多的则是乡村里淳朴的农民。每个人的生活都很平凡,却也都很充实。彼此之间虽然有矛盾,却没有争斗,大家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平淡而有序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温小容看得津津有味,日复一日,不知不觉,竟将整个书架上的书都看完了。
“大叔!”温小容来到田埂上,高声唤道。“我看完了,我来帮你种地吧。”
农夫这回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温小容脱了鞋袜,扎起裙摆,挽起裤脚,趟着泥水过来。
“看了这么多游记,有什么感想?”
“呃……”温小容看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这会儿被农夫问起,才抓抓脸,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感想,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不论富足,或者贫贱,都有自己的幸福之处,亦有痛苦为难的时候。不用羡慕那些看起来很强大、很有权势的人,说不定,他们的幸福,还不及一个小小的村民多呢!”
“哈哈哈,没错!”农夫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赶着牛徐徐向前,看着天边的渐渐转暗的云霞,颇有些喟叹地说道。“能做一个平凡的农夫,才是最大的幸福啊!”
这一天耕种完地后,农夫像往常一样进厨房做晚饭,温小容跟在旁边洗菜,递碗。吃完饭,坐在院子里聊天,看着渐渐布满夜空的星星,农夫忽然问道:“你这小丫头,在这里留了这么多天,就没想着出去么?”
温小容笑盈盈地说:“大叔以歌声引我来到这里,必须是有原因的。大叔一直没说,应该是要考验我,考验过了,大叔自然就会说了。而且大叔也说了,能过普通平凡的农夫生活,是最大的幸福。所以,我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你这小丫头,心态倒是挺平和的。”农夫“哈哈”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小容。”
农夫的脸色蓦然一变,盯着温小容看了半晌,忽而叹道:“看来是天意如此啊!”
温小容察觉他的神情有异,不解地问:“大叔,怎么了?”
农夫缓过神,不答反问:“你进到这里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一幅壁画?”
“对,有。”
“画中的那个女子,是我的妻子。”农夫的眼神蓦然温柔起来。“她的名字,叫作温宁。”
温小容还在惊异那女子与农夫的关系,紧接着听到那女子的名字,不由奇道:“与我一个姓呢,好巧!”
农夫淡然一笑:“所以,我才说,这是天意。六道仙府传承,为人所窃。仙府内,所有禁制都被破坏,除了这里……这里是当初我与宁宁隐世之地,以秘法藏于壁画之内。在我的这一丝神魂,即将飞散之际,竟能将与宁宁长得有五六分相像、又同姓温的你引来这里,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这么一说,温小容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大叔是六道真君么?”
“是我。”
温小容有些不解地问:“前辈,我不太明白。仙府传人,不是由你们选取的么,为什么会被人窃走呢?凌云仙府的传承者也说他所残缺的传承,在我的身上eads;。师父说,应该是凌云真人觉得这个传承者有问题,才会临时把一部分传承交给我……”
六道真君轻轻颔首:“我与其他三位道友当初设下禁制,遴选传承之人时,确实都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万一所托非人,也有个克制之法,不致于为祸人间。”
“十万年而来,其他三位道友,相继飞升。我为了宁宁,放弃了飞升,与她在此相守千年。在她寿终之时,我也就地坐化了。”
温小容诧异非常。
六道真君,竟然为了妻子,放弃了成仙,而且还已经殒落了!
“我们四人都已不在凡界,不能真正做到亲自挑选传承者,尤其是其他三位道友。他们已经飞升仙界,仙凡有别,仙人不能干预凡界之事。我还能留下一缕神魂在此守候,他们却是不能,必须完全切断关联。”
“所以,我们只能在各道禁制中预设一些判断,比如灵根、资质、悟性、心性,符合某一个标准,就会被传送到某一个幻境。在幻境中,做了某些事,就能得到认,获得某种传承。”
“我们四人设四象阵时,都已臻渡劫期多年,设下的禁制都是最高深、最精妙的那种。正常情况下,遴选出来的,必是符合我们心意的。但如今看来,却是不然。”六道真君无奈而忧切地叹了口气。
“据我推测,该是‘他们’之中有大神通者,能推知过去未来之事。不然也不能在仙府出世之前,就寻到仙府沉隐之地,还破除了各种禁制,窃取传承,如入无人之境。”
“大神通者?”温小容有些惊异。“能知过去未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