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征??
原本打算立刻掉头走开的叶争流,猛然定住了身形。他知道能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讲的事情,多半不是好事,然而此时,他听到关于黄征,便忍不住想要听个究竟。
听那声音有几分耳熟,叶争流便沉了一口气,缓缓稳住了心神,呆在了原地。
那声音,是阴睿明的。
此刻,他只是不停的说着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也叫叶争流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谨,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躲着我。”阴睿明似乎惆怅的停了一下,随后便走了两步,自顾自的说,“我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她的元婴在你的手里。”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人的震颤,阴睿明便垂下了眼帘,“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恢复神志,然后向我解释清楚。”
“你……何时知道的?”南行谨声音有些嘶哑,完全不同在前殿的那等爽利。
“那时候,我就看见了。”阴睿明也不隐瞒,回身对上了南行谨的眼睛,“你当时去夺她的元婴,所以导致自己的分神被魔族破灭。当时不仅我,业师弟也看到了。”
南行谨听到这里,才吃惊的抬起了头。
“小谨,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南行谨猛然吸了一口气,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人,是他师兄唯一所爱的女子。他爱她娇俏温婉,他爱她善良,淡泊名利,他还爱她尊师重道,恩怨分明。
如果,如果现在告诉他真相,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却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欲绝。或者说,他会不会相信?
犹豫片刻,南行谨终究是扭开了头,口气有些冷淡,“我说,你便信吗?”
“是。”阴睿明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叶争流只觉得这两句有些耳熟的话,顿时像是一道滚雷,密密麻麻的击到了自己的心上,随后又有无数纷杂的感情,一起涌上了心头。
那边的南行谨,却在心思几番周转之后,轻轻一叹,“我终究,不是错杀的她。”他当日强取那元婴,却是要用来救回师父。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只成全了自己。只是不知道,若是当日没有他的那番举动,他的分神,会不会被灭的那样干净。
一切,都逃不过因果报应。
“师兄,我有我的原因,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说。”
“呵……不想说?”阴睿明苦笑一声,目中,却露出了一道冷意,“当年一战过后,理应是业师弟继承我宗大统,带领平直宗的。但是我怕他处置你,所以在宗门大祭前夕给修言下了一点药。”业修言是业修平的亲弟弟,这俩人亲如手足,业修平当夜便抱着业修言前往玄罗观去求解药去了。临走之前,却将自己贴身润养的一枚护身玉给了阴睿明。
所以到了第二天,万一卷径直选中了他。
之后的这许多年,业修平从未往平直宗带过什么信息,一直以来都是阴睿明自己杜撰的罢了。也不知道是业修言出事了,还是业修平发现了是自己所为,故而不回宗门。
将那晦暗的恐惧压住,阴睿明便盯住了对面的南行谨,“虽然我亲眼看见是你杀的她,但是我几次狠心要给她报仇,竟然下不来手。我……”他微微一顿,又转开了头,“我一直等你能够亲自跟我解释清楚。那之后你神志便有些受损,我起初以为你是假装的,后来才发现不是。那时候我心里又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毕竟,如果你就那样痴傻下去,我们便不用面对那件事了。”
“我也不用追问你什么。而你,也可以安心的在我的保护之下。我们还是从前的师兄弟,你也是我的小谨。”
阴睿明微微一停,看向南行谨的目光中,便像是揉杂了很多的情绪,“可是,小谨,你终究是恢复了。”
“是的,我恢复了。”南行谨轻轻一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叶争流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他虽然看不见那边的情形,但是知道,那俩人因此刻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没什么提防。若是自己妄动,怕是立刻就会被人抓去。如此想着,便继续一闭眼,专心听起那边的动静来。
谁知道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直到叶争流都有些怀疑那俩人是不是走了的时候,却听阴睿明蓦然开口,“罢了,你还是这样。不想说的事情,怎么勉强你都没用。”说完,便是轻轻一叹,“我等你想通了,来跟我解释。还有,她是黄征的小姨,你别让那孩子知道。”
“好。”
“只是,叶争流呢,你是怎么打算的?”阴睿明嘱咐几句,却在最后貌似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争流只觉得浑身一个精灵,忙收神听去。
“他是我的徒弟。”南行谨的声音去忽然坚定起来,似乎有些激动,“那件事情,我早晚都会跟你解释清楚。但是争流是叶青的孩子,也是我守道山的唯一弟子,你不可为难他。”言语之中,却带了隐隐的威威。
“怎么会为难他呢?”阴睿明却是轻轻一笑,随后便有些疑惑的侧偏了头,“可是据我所知,叶青终身未娶,哪来的孩子?”
“不是更好,”南行谨却是面色如常,只是依旧坚定的看着阴睿明,“不管他是谁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
“自然。”阴睿明点点头,见南行谨竟然带了一丝戒备的看他,怔忡半响,终是摇头叹息而去。
巨木林中,风声呼啸。叶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