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风暮寒都在中军大帐与众将议事。
开始,众将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虽说当日将军曾为了那个女子险些与太子动手。可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此事。
太子在营中只待了两日便回去了。
临行前,众将送太子等人到营前。
来时虽算不上是前呼后拥,但身边也是跟着十几名亲随,可是临走之时,众人却发现,太子身边只有一名亲随跟着。
虽然大家都心知有异,可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太子明显脸色不善,亲随牵着马站在营门口,太子不悦道:“难道威武将军想让本太子一个人回去不成,半路若要再遇敌军,不知你要如何向我父皇交待?”
风暮寒身披战袍立于众将前,目光阴冷,“太子殿下多虑了。敌军怎敢对你动手,若是半路遇到了,只怕他们还会送你一程。”
太子大怒:“风暮寒,你休得猖狂。待本太子回京。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随意。”风暮寒冷冷道。
太子回身,命亲随道:“走!”
亲随扶着马,太子翻身上马,两人离开军营正门。
风暮寒突然自身边一名将士手中取过长弓。挽弓搭箭,箭尖直指营门外的两人。
众将又惊又惧,但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风暮寒凤眸微眯,三指一松,箭簇化为一道白光飞出去,正中太子身边亲随的后背。
那人闷哼一声,翻身掉下马去。
太子大惊,猛回身看向营中。
风暮寒随手将弓箭交回到将士手中。
“风暮寒!”太子咆哮着,“你竟敢斩杀本太子亲随!”
“太子殿下误会了。”风暮寒语气幽幽,不急不缓,“您的亲随乃被敌军所杀,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本将定会替他们报仇雪恨。”
“你!”太子一时语噎,当着众将的面,风暮寒竟然还能这般狂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随死在自己前面。
“太子殿下慢行,不送。”风暮寒拱手,薄唇挑起,似露出一抹笑意,可是他的那双凤眸却如刀刃般,冷冷清清。
太子怒气冲冲,拨转马头,怒喝一声,催马向前。
谁知他刚转过头,忽听身后弓弦声响起,只惊得他一身冷汗。
莫非……风暮寒这家伙真的敢向自己射箭不成?
他猛地在马上俯下身子。
但是除了那声弓弦声过后,根本没有任何箭簇射过来。
他松了口气,刚刚直起身子,身后弓弦声又响。
他再次急急压低身子……可是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被耍弄了。
拨马回身,只见军营内,众士卒忍俊不禁,风暮寒玩弄着手里的长弓,单指拉动空弦,发出弓鸣之音。
太子的脸瞬时涨得通红,满腔怒意却无处发泄。
这时候他若开口便是自找没趣,故此只能重新转身,拼命催动马匹,逃也似的往丰州城而去。
直到太子走远,众人才敢笑出声来。
风暮寒将长弓丢给身后副将,人人都在偷笑太子刚才如惊弓之鸟,可只有风暮寒的脸上面无表情。
众人声音在他听来,好似远在天边,他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他只觉得胸口的那颗心如坠冰窟。
抬头看,暖阳依旧,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接连五日,风暮寒都表现得很平静,只是他再也不回自己帐中,而是夜夜留在中军大帐。
烛火亮了一夜又一夜,从未熄灭,只有门口那些亲卫知道,南王世子已经有几日未曾合眼了。
他让自己连一丝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不是与副将商议军务,便是主动出兵掠阵。
两军阵前,那纵马横枪拼杀的架势让人看了着实心惊,那根本就是在玩命!
到后来,营中所有众将都觉察到了主将的异常。
他不眠不休,不提任何与杜薇有关的事,就好像他身边从未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崔药师一开始还自以为得计,他所认识的那个世子,没有什么是放不开的。
可是一连五天下来,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眼瞅着风暮寒脸色一天天苍白下去,整个人不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身上都带着一股阴冷的死气。
直到第六日早晨,将众在中军帐内议事时,风暮寒突然晕倒。
崔药师这才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风暮寒如此平静。
只怕他在内心拼命压抑着自己,他不肯休息是怕自己有空闲去想起她,他此后也一直没有提及过,想要去见她的尸体,这一切,都源于他在拼命欺骗着自己。
崔药师小心翼翼将一只药盒放在风暮寒的床头。
风暮寒半靠在枕上,凤眸冷冷的瞥了一眼,“什么?”
“杜小姐最后托在下帮忙转交给你的……礼物。”女布司圾。
风暮寒猛然看向那只木盒,双拳紧攥,控制不住猛咳出声。
崔药师静静的站着,听他连续不断的咳,似想要将自己的内脏全都咳出来似的。
“拿走!”好不容易停止咳声,风暮寒挥手似想将那木盒推开。
“世子爷,这是杜小姐的心愿。”崔药师索性一狠心,把话说下去,“只要服了它,您身上的毒症便可解了!”说着崔药师伸手打开木盒。
风暮寒在看到盒里东西的时候,轻颤了一下。
那是一枚乌黑发亮的药丸,带着淡淡的胭脂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