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刘海业睡得极不安稳,便是再恼了沐长春,可是也不可能不接她回府的。而且,无论如何,这会儿在沐家人看来,就是他们刘家亏待了沐长春,此事,怕是不好糊弄。
刘海业早早地醒了,看到何氏还在睡,外头的天色还暗着呢,便起身自去了外间儿净了手和脸,然后穿衣下了楼。
这客栈共有两院儿,前头是酒楼,是客人们吃饭的地方,这后头,便是客人投宿的地方儿了。
刘海业走了几步,刚出了这客房的这栋二层小楼儿,便听到了有人在小声地嘀咕什么,隐约中,似乎是听到了沐府两个字。
刘海业一想,莫不是沐府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传了出来?不知是有些好奇,还是完全地就是一种有些阴暗的心思,他悄声上前,预备听个仔细。
隔了一道影壁,刘海业过来后,便瞧见了有两个伙计正在一边儿摘菜,一边儿闲聊。
刘海业佯装自己只是在散步,恰巧经过,那两名伙计睨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继续聊着。
“听说这回沐府的老爷可是气得不轻呢。不知怎的,竟然是还惊动了镇国将军府,那李家的两位蝎子还一道过来探望呢。”
“沐老爷年纪轻轻,我瞧着倒不像是他病了。许是老太爷病了,也是说不准的。”
“也是!应该是那老太爷。你说这眼瞅着就到年根儿底下了,也不知怎的,竟是能气成了那样儿?”
“嗨!你不知道呀?听说是被他们家自家姑爷给气得。”
刘海业听了,本来是正在佯装赏梅的身子,陡然便是一僵。这耳朵也就竖地更直了些。
那一名伙计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眸底一抹狡黠闪过,“听说他们家世代书香门第,可是谁知道这沐老太爷当年选中的姑爷,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谁不知道这沐老太爷,膝下只得一女,向来是宠爱的紧!可是这一嫁到了云州刘家,啧啧,你是不知道,日子过的那个惨哟!”
“不至于吧?沐家姑奶奶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不是说算是低嫁了吗?那刘家还敢待人家不好?那不是一家傻子吗?”
“可不就是嘛!那就是一家傻子!听说,那个姑爷不仅仅是宠妾灭妻,更是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是不亲呢。”
“真的?”另一名伙计听了似乎是来了兴致,“快说说,你咋知道的?”
“嗨!这事儿京城都快传遍了。那日,那沐家姑奶奶带了一双儿女突然回了娘家。那坐的那马车,哎哟喂,你是没瞧见,那简直就像是哪儿的农户家里出来的!那车棚子都是破了窟窿,透了风的!那沐家姑奶奶一下来,就冻的那个模样儿。啧啧!最可怜的是那一双儿女,小脸儿冻得煞白,那嘴唇都成了紫的了!”
“真的假的?我不信!那刘家好歹也算是读书人,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正妻?那念的书,难不成都念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你还别不信!当时那沐府门口,可是有不少人呢。毕竟这大年节的,正是走亲戚送年礼的时候,谁成想那沐府门口竟是停了这样破败的一辆马车?还是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那是沐家的姑奶奶呢?”
“天哪!这刘家也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正妻呀,怎么能这般地不知体统了?再说了,那一双嫡出的儿女,难不成就不是刘家的骨血了?真是没有见过这等的恶人!”
“得了!别说了,反正也不是咱们家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了。反正将来要是我娶了媳妇儿,可是不能跟着那个刘家的学,太不是东西了!对了,你听说了没?先前在皇上那儿特别得宠的一位秦公子,就是因为宠妾灭妻,直接就让皇上给派到了一处边陲小镇上做了驿丞了。这辈子,别说是升官儿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未可知呢!”
这后边儿说了什么,刘海业基本上是听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那个伙计说的什么得宠的举人公子,后来被贬到了边关做驿丞!这对他来说,才是最为震撼的!
他现在亦是官身,自然知道当今皇上可是极重孝道,亦是极重规矩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也是皇上常常会念叨的话,他虽然是品级低,未曾见过皇上,可是不代表他就不知道皇上在这方面是不是重视了。
先前那位举人公子的事儿,他倒也是听说过,一直以为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才会如此倒霉,并想着这等事情,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落到自己身上的!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因为宠妾灭妻,没有规矩!这等的人品,怕是在皇上眼里,那就是不配为官了!
刘海业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边儿的两个伙伴,早就不知所踪了。
而他自己这一回神,才猛然发现自己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一摸额头,也是湿湿的,当下就打了个冷颤,急急地回了客房了。
何氏刚好也起来了,正坐在了桌台前梳妆呢。一见相公回来了,自然是软声软语地便迎了上去。
可是这一回,刘海业却是破例地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刘海业不是不喜欢何氏,只是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男人,所以,对他而言,女人自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前程!
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小小的主薄,若是搁在了人家沐长安的眼里,怕是根本就算是一个不入流的匈儿!明明比他小不了多少,可是这身分,却是差距太大!
再想到了先前那两名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