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两溜酸枝木的高背交椅分左右而排,两边各四把,中间隔着半人高的茶几,萧千色和闻季举很自然的坐到了一处,而兰绫晟则是坐到了另外一边,茶几上放冒着热气的清茶,闻季举和萧千色都有些拘谨,或者说是是忐忑不安,这边兰绫晟到了之后却也不说话,反而让他们的心越发的吊的难受。
染香站在萧千色的身后,跟其他的侍女一般连头都不敢抬,好一会,兰绫晟才抬起头来赞了一声:“好茶!”
好似他千里迢迢从都城赶到横河就是为了喝茶来的,萧千色心口一紧,她是在后宫里长大的,从她有记忆开始,这兰绫晟便已经在刘皇后的身边了。
她还记得自己七岁那年,兰绫晟送她了一面小巧精致的鼓,那鼓面上还有着一副桃花图案,栩栩如生,那时候她还很高兴,有好几个晚上都抱着那面漂亮的鼓睡觉。
后来有一次她犯了错,被刘皇后罚着看兰绫晟制鼓的过程,她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副血腥的场面。
美人鼓,美人鼓,那鼓面竟真是用美人的皮做成的,而那一副桃花图案是在取皮之前,用细针在那人身上刺出来的,那凄厉的惨叫声让她而后整整一年都难以安睡。
可是那制鼓之人兰绫晟面上始终含着笑,他似乎很享受那种感觉,那一副完全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比起残暴的萧容钰,这十几年面貌都没有改变过的兰公公更让她觉得可怕。
“兰公公,皇后娘娘可有旨意要宣?”闻季举终于受不住那几乎要窒息的沉闷感,开口打破了寂静。
兰绫晟微微抬眸,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闻大人,其实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兰督主。”
闻季举眉心一跳,额头开始冒冷汗,强笑着道:“是老夫冒犯了。”
南楚堂堂的太子太傅不得不对一太监弯腰低头,这萧氏皇朝的混乱可见一斑。
“闻大人说说看这些天你们都是如何找的人啊?”过了好一会,兰绫晟才又开口道,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轻柔却带着一股子阴气,令人心头发颤。
云沫璃暗想这兰绫晟到是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人,他若是一进来便直接问事反倒没有这么可怕,他这么不紧不慢的的,只让闻季举和萧千色不断的暗自揣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心理折磨。
闻季举咽了一口口水,活到这把年纪却如此害怕一个太监说出去也着实丢人,只是这种害怕和惊恐是深入骨髓的,哪怕他自己想要表现的硬气点,在兰绫晟面前都不由得露了怯意。
“闻大人这是口干了吗?瞧你们连伺候都不会。”兰绫晟扫了一圈站立的侍女,也有那胆子的小的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闻季举咬了咬舌,那乍然而至的疼痛驱散了害怕,“兰督主,如今由赵侍卫带领着约莫五百人,沿新罗江而下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