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迟迟不进入正题,而刘大羽又不方便打断老人的思路,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听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往前说。
“荣光耀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就是桂花,当时,桂花只有十六岁,立饶十七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玩耍,一起读书。青梅竹马,非常要好。立饶非常喜欢桂花。当时,要和我们古家攀亲戚的人家有很多——我们这里,男孩子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媒人就开始上门了。可立饶偏偏看上了桂花。我和立饶他爹也很喜欢桂花,所以有意撮合他们俩。德仁就请媒人到荣家去了,可荣光耀死活不答应。”
“这是为什么?”
“嫌弃咱们呗!”
“嫌弃?你们古家在这里是大户人家,古德仁又是保长,荣光耀家凭什么嫌弃你们古家呢?”
“立饶他爷爷帮人消灾驱鬼、看风水,荣家人从骨子里面就瞧不起咱们古家。也难怪人家瞧不起咱,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立饶他爷爷一辈子不务正业,专门整一些神五迷三道、七神八鬼的事情,我就是想不明白,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能看出诡诈来,可乡亲们愣是把他当成神明。”老人家自知有些偏题,迅速将话头拉了回来,“那荣光耀的太爷爷是光绪时期的七品县令,是做官的人,荣家哪能瞧得起装神弄鬼的营生呢?”
“大羽,我们在荣老爹家看到的那幅画像应该就是荣光耀的太爷爷。”陈杰道。
“这位同志们说的正是,那张画像一直挂在容光宗家的堂屋里面,过去,荣家人和咱家几乎不来往。如果德仁作罢也就算了,可立饶他爹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他咽不下这口气,人在气头上就会做错事情。过去,德仁一直对荣家不错,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过了头。”
“古德仁做了什么错事?”
“立饶他爹在国民党的部队里面混过事,当过营长。后来受伤,坏了一条腿。”
刘大羽望了望陈杰:“大娘,我们听说您的老伴古德仁原来是在新四军当营长的。”
“那是骗人的,他回来的时候,国民党已经快不行了,他就是看国民党快不行了才回来的。正是因为他说自己在新四军当过营长,县里面的头儿脑儿才会高看他,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当保长。他在部队里面混过,官场上的事情熟得很,又会使钱耍手腕,所以,上上下下都有勾连。官场上朋友不少,他暗中指使县里面桂祥抓起来——他要把桂祥抓去做壮丁——其实是吓唬一下荣光耀。”
“荣光耀服软了?”
“桂祥被抓走的当天晚上,荣光耀带了重礼,亲自登门,并且爽快答应了婚事。第三天一大早,桂祥就被接回来了。”
“于是,荣家人就怀恨在心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这只是一个由头。荣光耀非常宝贝桂花——桂花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本来是准备把桂花嫁到城里一个有钱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