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静德摘下帽子,用右手的手指在脑袋上挠了几下,再将帽子戴上。欧阳平注意到,完颜静德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只要他思考一些重大问题的时候,他都会把帽子取下来,然后挠几下脑袋。
六双眼睛全部聚焦在完颜静德的脸上。
我们都知道,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完颜静德不知道欧阳平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完颜静德并不知道女儿完颜格勒是在哪一天失踪的。总之,即使完颜静德知道女儿哪一天失踪,也不会说出实情。他也不可能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完颜格勒失踪的具体时间。
“完颜格琴,你也可以帮你爹好好想一想,你姐姐完颜格勒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你也应该知道啊!”
“我——”完颜格琴望了望父亲,“我想不起来了。”完颜格琴不敢随便乱说话。
“我想起来,格勒是八月十五号离开家,我亲自送她上的火车。”
完颜静德终于露出了一个明显的、很大的破绽。
“你该不会记错吧!”
“不会记错,走的日子还是我算出来的来——是一个黄道吉日——八月十五号是一个好日子。”
“这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
“在完颜格勒离开家后的第三天——即一九八九年八月十七日,有人在完颜大庙的山路上看见过完颜格勒,按照你的说法,难道完颜格勒有分身术,八月十五号,你亲自把她送上火车,可八月十七号下午,完颜格勒却出现在去完颜大庙的山路上。这不是很奇怪吗?”
完颜静德无言以对。她和女儿对视片刻之后,低下了头。
“有一个情况,我必须告诉你:一九八九年八月十七号下午,看到你女儿完颜格勒的人,还看到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好像一直在跟踪你的女儿完颜格勒。”
“这两个人是谁?”完颜静德突然圆睁双眼——眼睛直直地望着欧阳平的脸。。
“是霍永强和霍永乐。”
完颜格琴望了望父亲,然后低下了头。
完颜静德的眼眶有些湿润。
“完颜静德,前面,你一直没有跟我们说实话,我们已经到邮局找过邮递员,他专门负责护国大队的信件、汇款和包裹,从一九八九年夏天以后,他没有给你家送过信,更没有国外来的信,他还有一个习惯,只要是汇款单,他都会记在笔记本上,我们在他的笔记本上没有找到你所说的汇款记录。”
完颜格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噙着泪水,要不了多久,泪水就会滚落而下。
“按照我们的分析,你的女儿完颜格勒出事的时间应该在八月十七号的晚上,霍永乐、霍永年和你的女儿完颜格勒同时出现在去完颜大庙的山路上,这绝不是一个偶然现象。”
完颜格琴再次低头,右手的手指在眼角处抹了几下,她应该是在抹眼泪。
完颜静德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处几滴浑浊的泪滚落而下。但他双唇紧闭,下颌骨不停地蠕动着。
“完颜静德,你已经错了一次,这次,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这些年来,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报仇雪恨吗?难道你不想找到女儿完颜格勒的尸体吗?”
完颜静德将双肘放在大桌子上,用双手托住自己干瘪的双颊。
“你究竟顾忌什么,担心什么?你不妨说出来,只要是我们能帮你解决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完颜静德抬起头来:“二妞,有开水吗?”
“有,我刚烧了两瓶开水。”
“你去泡几杯茶来。”
完颜格琴站起身,走到碗橱跟前,从碗橱里面拿出一个紫砂茶盘,茶盘里面放着八个紫砂茶杯,还有一个茶叶罐。
完颜格琴动作麻利,洗茶杯,烫茶杯,放茶叶,倒水,盖上茶杯盖,将茶盘放到大桌上,然后将茶杯一一端到每个人的面前。
“完颜静德,今天上午,发生在阎王鼻子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完颜静德点了一下头。
“窑厂的案子,我们已经查到这一步,我们不可能半途而废,你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既然我们能查清楚霍鹏举假死的真相,我们就一定能查出杀害你女儿完颜格勒的凶手,并将他绳之以法,为你们完颜家讨回公道。”
完颜格琴将最后一杯茶放在父亲的面前。在将茶杯放在父亲手上的时候,她的眼神和父亲的眼神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流。
“答应你的事情,我们绝不会食言,那霍鹏举死有余辜,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我们会在量刑上做一些考虑,只要你配合协助我们,把完颜格勒的失踪查清楚,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的结果,至于两个孩子的工作,绝不会收到任何影响,我们还会让霍家把完颜家老宅还给你们,从今以后,霍家人再也不能骑在你们的头上拉屎撒尿了。”
“”欧阳队长,我完颜静德不是舍不得这把老骨头,我要是坐牢的话,两个孩子咋办呢?格勒,我没有保护好,格琴和格其可不能再出事了——这两个孩子可是我的命啊!”
“欧阳队长,静德叔除了在解放前开过烟馆,解放后一直老实做人,本分做事,如今,他年岁已高,身体又不好,所以,在量刑上,你们一定要法外开恩。”白知秋道。
“这种话,我已经跟完颜静德说了两次了,我欧阳平一定会说话算话。这几位同志们都在,他们也可以做一个见证。”
“霍家的人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