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和生产队、公社和县里面的民政部门打招呼,让他们在经济上给三个孩子一点帮助,当然,也包括你们老两口。这样一来,你们百年之后到阴曹地府去见老祖宗的时候,也好有一个交代。至于案子吗,我们只提周迎梅与杨书记**、谋害亲夫的事情,只字不提三个孩子的身世。这样,你们和三个孩子就能在周庄继续活人了。”
陈杰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人突然热泪盈眶,汗珠和泪珠混合在一起。
“老人家,您好好掂量掂量我刚才说得话。您不愿说不要紧,也许您的老伴会跟我们說。”
老人只顾用衣袖擦拭自己的眼泪。她还在纠结和犹豫——做最后的挣扎。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四十分。
突然,堂屋的后门响了一下,李文化定睛一看,门栓下方的门缝里面插着一张纸条。
李文化和欧阳平站起身,走到后门跟前(周队长家的堂屋有一个后门,后门外七八步远就是后院门)。
李文化走在前面,从门缝里面抽出纸条;
欧阳平移开门栓,拉开后门,冲到门外。只见院墙上有一个黑影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欧阳平迅速返回堂屋内。
李文化已经走到陈杰和欧阳平的跟前,同时将纸条慢慢打开,纸条是香烟纸——红塔山香烟纸。
在香烟的反面有一行字,字是用钢笔写的——是蓝墨水写的:“玉米地电线杆南边五步远。”
欧阳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同时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往上冒。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明白不过了:玉米地电线杆南边五步远的地方很可能是芮和平的葬身之地。这就意味着芮和平的失踪案和“7.5”沉尸案毫无关系,同志们在搂草时,不自意逮到了一只兔子。芮和平不是“7.5”沉尸案的当事人,这就意味着同志们还要寻找新的线索,此时此刻,欧阳平只能暂时把“7.5”沉尸案放在一边。
陈杰似乎已经忘记了“7.5”沉尸案,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芮和平失踪案。此一时,彼一时,只要是案子,陈杰身上所有的细胞都会亢奋起来。
在陈杰的印象中,在周迎梅父母烧纸钱的玉米地里确实有一根电线杆,电线的走向是从最后一排村庄通向社房。社房的电应该是通过这条线传输的。
将纸条上的内容和周迎梅父母烧纸钱的地点结合起来考虑,陈杰立即意识到:芮和平的尸体很可能埋在“玉米地电线杆南边五步远”的地方。这大概就是老两口经常在那里烧纸钱的原因。
陈杰将纸条递到欧阳平的手上,欧阳平和郭老、刘大羽依次看了看。纸条上的字非常端正,从这两天的调查可知,周庄读过书的人很少,会写字的人更少。
欧阳平和陈杰走出堂屋,走进厨房,周队长正在厨房里面帮助儿媳妇准备碗筷。
欧阳平把纸条递到周队长的手上:“周队长,您看看纸条上的字有可能是谁写的?”
周队长认真端详片刻,道:“这几个字很像是迎美写的,他曾经读过书,就因为他从小不会说话,父母觉得愧对他,就让他读了不少年的书。”
“他的身体不是有点残疾吗?我刚才看见一个人翻墙离开——这个人的动作麻利的很。”
“那就对了,就是他——就是迎美,从小到大,爬树,翻墙,就数他麻利。别看他平时疯疯癫癫,可心里面一肚子数。和平平时对他一直很照顾。一定是他看到了什么。我现在就领你们到玉米地去。”
“周队长,请稍等片刻,我们还想让老太太说点什么。她说点什么,我们才好法外开恩。”
“欧阳队长,你们真仁义。老五夫妻俩心存私心,知情不报,但罪不至死,只要他们能说出实情,你们就高抬贵手,不为别的,就为那三个可怜的孩子。如果需要的话,我去劝劝五嫂。”
“行,我们先和她谈,如果需要的话,我让人来请您。”
欧阳平和陈杰返回堂屋。
陈杰从欧阳平的手上接过纸条,坐在椅子上:“老人家,您刚才也看见了,有人往门缝里面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玉米地电线杆南边五步远’,您应该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顷刻之间,老太太突然泪如泉涌,她开始哽咽,声音收藏在嗓子眼里,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一部分,一些头发粘在额头和太阳穴上。
“老人家,‘电线杆南边五米远’的地方靠着你们老两口烧纸钱的地方,如果我们的判断没有错的话,那里应该是您的女婿芮和平葬身之地,我们马上就到那里去看看,在去之前,我们还想给您和老伴一次机会。”
哽咽变成了啜泣,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发髻全部散开,黑白相间的头发遮挡住了半个脸。
老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哽咽和啜泣说明她已经默认了芮和平遇害的事实。有时候,不说话和说话差不多。欧阳平接触过很多犯罪嫌疑人,不管是审讯,还是谈话,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是差不多了。
欧阳平和李文化低语了一句。李文化走出堂屋,走进厨房。
不一会,周队长跟在李文化的后面走进堂屋,她的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
周队长将毛巾塞到五嫂的手上,五嫂用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脸,唔啦唔啦地抽泣起来。
周队长端了一条板凳坐在五嫂的跟前:”五嫂,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别的话,我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