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央卓布抽了两口烟,接着道:“这几样东西就是压在箱子最底下的——当时,只有新亚一人在家。”降央卓布一边说,一边从袍子内侧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羊皮顺袋子,打开顺袋,从里面拿出一个记账的小本子,打开小本子,从来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来。
“刘队长,这是新亚两岁的时候,我们在康定县城一家照相馆照的照片。”
刘大羽从降央卓布的手上接过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年轻漂亮、身穿黄颜色藏袍的藏族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大的男孩,男孩的身上穿着一件信的红蓝色藏袍,头上戴着一顶貂皮帽,小男孩的皮肤非常白,和女人黑黝黝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女人的右边坐着一个身穿藏青色藏袍的男人,男人的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此人就是降央嘎亚的养父降央卓布。
照片的背后还有一行字:“降央嘎亚两岁生日照。1952年10月5日。”
“这张照片就交给你们吧!他看到照片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希望他像一个男子汉,不要做猥猥琐琐的软蛋和脓包。”降央卓布的眼眶是湿润的,“你们一定要原谅我,我最经不得这种事情了,自作孽,不可活,天理不容,我降央卓布只能认命,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断头台,他虽然是我抱来的,但我和他阿妈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养的。我这次到古墩来,他阿妈以为是生意上的事情——嘎亚的事情,我们没有跟她说,她要是知道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老人家,我们要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莫要说感谢之类的话,刘队长,如果新亚不低头认罪的话,我再到山城去走一趟——我也要对我们的父子关系做一个了断。扎西,你把电话号码丢给刘队长,如果有事的话,你们就打这个电话。”
降央扎西从袍子里面摸出一张纸,递到刘大羽的手上:“刘队长,这是我家附近一个皮草行的电话,您只需说我阿爸的名字就行了。”
降央卓布把一切都想到了。
“老人家,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惊动您老人家的,二老也要保重身体,对降央嘎亚,你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好在你们还有两个好儿子。”
本来,眼泪只在老人的眼窝里面打转转,听了刘大羽的一番话以后,两行热泪“唰”地滚落而下:“我的两个亲生儿子,我都没有给他们照过相,这——新亚——他都知道。我们,还有他的亲生父母,没有人对不起他,他这样做,是咎由自取。这样的崽,咱不媳——也不值得媳。”老人说罢,哽咽起来。
“阿爸,你不是答应不伤心的吗?”
“我不伤心,现在,我的心里面敞亮多了。”
最后,降央卓布还从羊皮顺袋里面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刘队长,你们把这个带给嘎亚,这是他阿妈特地为他炒的蚕豆,他打小就喜欢吃这玩意——他阿妈想他了,叮嘱扎西一定要到山城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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