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坐了起來,垂眉瞧着我,见他忽而咬着牙,似是愤怒。只片刻,才又缓下來,吸了口气道:“真是聪明得过了头。太皇太后既是要查,即便收尽了你所有的首饰,难道真的会在饭菜里下毒么。她们有她们的对策,朕也会防范。朕还特地选了给你送饭的宫女,”他说得太急,靠在一侧的软垫低低喘着气。
我到底是怔住了,半晌,才开口:“皇上也沒告诉臣妾那是您的人。”
他低嗤笑道:“说了你也不会信,”
他倒是了解我,的确,那样的情况若是那宫女自己说她是元承灏的人,我也不敢信的。哪怕,她能拿出什么信物,我依旧会以为是她们的圈套。
诚如他所说的,我真是聪明得过了头。
我信他会帮我申冤,我怎么就不信他会帮我做打算呢。
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眶忽而泛起一层晶莹。
“那皇上也不要命了么。”我即便不会功夫,我也不会傻到不知道他为我做了什么。
他的真气从我的掌心传上來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他看着我:“朕怎么会不要命。朕就是想教训教训你,你若进去之时,全将责任推在你的宫女头上,也不必吃这些苦,”
“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那样做。阿蛮不是别人,是我的阿蛮啊。
才想着,便见阿蛮端了药进來。
见了我,疾步上前來,将药搁在一旁,单膝跪在我的床前,喜道:“娘娘醒了。隋大人说娘娘会沒事的,奴婢可真吓死了,來,奴婢扶您吃药。”她说着,起身來扶我。
仔细打量着她:“身上的伤呢。”
她忙摇头:“娘娘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奴婢不过受了几板子,皮肉伤罢了,早沒事了。”她忙又道,“多亏皇上來的快,救了奴婢。”
元承灏却微哼了声,侧身向内。
我才是讶然了,我昏迷了一天一夜,那他呢。
“娘娘趁热喝,隋大人说一定要趁热喝的。”阿蛮过來喂我,我來不及想,只能先喝了药。
待阿蛮出去,才转身向内,从他的后背环住他的身子,低言着:“还是让隋大人來看看皇上。”
他却道:“有什么好看的。朕若是哪天出事,一准儿是被你给气的,”
一时语塞,我可沒想着要气他。
隔了良久,也未曾听他说话。我想了想,到底是问了句:“贤妃娘娘沒事吧。”
他的身子微动,终是转过身來看着我,低笑着:“可不是你推的。你说她有沒有事。”
我都跟他解释了不是故意的,不过看他此刻的表情,贤妃应该是沒什么事。
松了口气,小声问:“太皇太后……沒有再追究此事么。”我还以为,我不慎推了贤妃一把,太皇太后会抓着这一点不放的。
他哼了声,道:“她來不來,你的小命都能保得住。”
皱眉看着他,不禁问:“若是太皇太后來了,皇上怎么办。”
他的脸色有些微沉,半晌,才终是开口:“她若是來,朕不会让隋华元保你腹中的孩子。”
心头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保我的孩子,用孩子,來换我平安。
几乎是本能地抚上我的小腹,那尚未成形的小生命,谁能想得到,在一夜之间,它竟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我此刻无比庆幸着,太皇太后终究是沒有來。
不住地颤抖着,若我有危险,他舍弃孩子來救我。若我沒有危险,他拼了命去救孩子……
元承灏,我不能怪他,也沒有责怪他的理由。
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颤声问着他:“那么,皇上是如何解释的。”
“说你又冷又饿,身子虚弱,一时站不稳,心生恍惚,不是想推贤妃,解释得可好。”他睨视着我。
好,自然好。
其实,解释得如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太皇太后不再纠缠了。
喝了药,躺了会儿,便有倦意上來。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來,已接近傍晚。他还未走,就睡在我的身侧。
这一次,沒有抱着我,只安静地侧躺在我的身边。身子已经舒服了很多,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已经消失殆尽。想着我的身体里已经开始孕育一个小生命,心里忽而无比地高兴起來。
不知怎的,想起姝玉帝姬第一次喊我“妡母妃”的样子,心里是越发地兴奋。
醒了有一会儿,也不见元承灏有动静。侧了身看他,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着,薄唇微微有些干裂,抬手轻轻碰触他的唇,他的眉心微拧,大手握住了我的手。
心下略一吃惊,他的手竟又冰冷了起來。
伸手摸着他的身子,也不见暖意。怪不得他方才并不抱着我,而是独自睡在了一侧。
“隋大人。”
我叫了一声,他却道:“别喊了,给朕取药去了。”
“皇上难受么。”
他“唔”了声,又言:“朕口渴。”
本能地欲起身,却被他拉住身子,将我拉过去,凑上來,低语着:“隋华元说了,你不得下床去。常渠也去太医院了,朕让阿蛮下去休息了。”
“皇上……”
他的薄唇压下來,呢喃着:“吻着朕,让朕舒服一些。”
他的唇真的太干燥了,触及我的樱唇,有些刺刺的感觉。伸出舌尖儿微微替他润湿,他只安静地闭着眼睛,沒有霸道地回吻过來。
“皇上沒上朝么。”
“去了,下了朝就來馨禾宫,政事,都沒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