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靠过来,踮起了脚尖瞧着我,小声道:“母妃说您病了。”她额角的纱布没有拆,看起来脸色倒是很好了,怀中,依旧抱着她的花球,那落下的流苏,一摇一晃地动着。
我不免一笑,朝姚妃道:“谢娘娘关心,帝姬的伤无碍了吧?”
听我提及帝姬,姚妃的脸上露出了笑,抬手抚摸着孩子的头,开口:“帝姬小,摔一跤倒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把本宫吓坏了。”她似乎猛地想起什么,又看向我,敛起了笑容,“倒是可惜了妹妹,想来叶妃,也是无心的”
我低了头:“是嫔妾先弄坏了叶妃娘娘的画。”
姚妃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叹息一声。
帝姬爬了上来,坐在我的身边,朝姚妃看了看,瘪着小嘴道:“叶母妃和母后一样,都喜欢罚人下跪。”
“玉儿。”姚妃忙捂住帝姬的嘴,皱眉道,“不许乱说!”
话落,门口传来皇后的声音:“本宫才过来,就听见帝姬的声音了。”
闻言,我瞧见姚妃的脸色都变了。帝姬抱紧了怀中的花球,低下头去。
浅歌扶着皇后的手进来,众人都起身行了礼。她径直上前来,帝姬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母后”。
皇后笑得温柔:“本宫没来帝姬都念叨着本宫,这会子进来了,帝姬倒是不说话了?”
姚妃的神色有些紧张,我忙道:“哦,是方才嫔妾说昨儿多亏了皇后娘娘出手相助。帝姬便追着问昨儿的事情,倒是巧了,娘娘您就来了。”
姚妃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皇后这才上前在边上坐了,开口道:“本宫也没做什么,只是可惜了,孩子还是没有保住。”潋滟的凤目横扫过我的脸庞,“不过妹妹也不必担心,皇上疼你呢,还怕会没有第二次机会么?”手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背,她掌心的温度很暖,一如她脸上的笑。
我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当日姚妃与我说的话。
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皇上。
尤其,还是在皇后面前。
帝姬也不说话了,只低着头用小手拉扯着花球上挂下来的流苏。姚妃抱着她起了身,朝皇后道:“娘娘,玉儿该换药了,嫔妾现行告退了。”
皇后抬了眸笑:“帝姬的事儿可是大事,去吧。”
“是。”姚妃点了头,又朝我道,“妡妹妹好生养着,本宫再来看你。”
我道了谢,她才出去。
帝姬转过头朝我看了一眼,小脸沉沉的,并不开心。我想,这大约是因为皇后来了。
皇后在,我有些局促。她倒是不拘,回了身开口:“原本太皇太后也是想来探你的,不巧昨夜里受了点风寒,才没来。”
我忙道:“嫔妾怎么敢劳烦太皇太后来看望,那会折杀嫔妾的。”
皇后叹息着:“皇上的孩子,多难得啊。”
目光,瞧瞧掠过面前女子的脸,她眼底的流光忽隐忽现着。我忽而想起太皇太后想要皇后诞下皇长子的事情来,我着实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她却没有怀孕?当然,这种话,我是不能问的。
皇后又坐了会儿,便听得元承灏来了。皇后的脸色未变,却不过是一瞬,继而,又染起温柔的笑。浅歌扶了她起身,恰逢男子进来,微微福了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我是讶然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来。
伸手扶了皇后起身,他笑着:“原来皇后也在,朕倒是来巧了。”
皇后一怔,听他又道:“楹儿入宫来,原是想找你说话的,却说你不在关雎宫里。她此刻,想来是往郁宁宫去了。”
“是么?那……臣妾过郁宁宫,免得,她又碰不上臣妾。”皇后贤惠地又行了礼,才招呼了浅歌退下。
他上前来,一拂衣袍,在我床沿坐了。
连着帝冠都不曾取下,看来是才下了早朝就过来了。随着他坐下,帝冠上垂挂下来的成串玉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微微拧起了黛眉,我不禁开口:“皇上今日不必过御书房么?”
他低声道:“自然去,只不过朕的爱妃刚刚小产,朕痛失爱子来探望。”
我被他说得一阵窘迫,此处只我与他二人,这些话,他本不必说的。
“对了,朕来,还有东西赏你的。常渠。”他提高了声音叫。
常公公忙进来了,手中拿着黄色的圣旨。
我吃了一惊,他却道:“也不必起来接旨了,躺着吧。”他一个眼神,常公公忙打开了圣旨开始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婕妤宫氏,温柔贤淑,深得朕心。进以昭仪位,赐居馨禾宫,钦此!”
常公公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上前来,小心地将圣旨放在我的身边,又道了句“恭喜娘娘”,才告退出去。
我怔怔地看着那被卷起的圣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元承灏所说的lùn_gōng行赏。
他低咳了声,问道:“怎么,不高兴?嫌朕赏的你少?金银珠宝之类的,你大概也不缺了。”
他的话,说得我一惊,金银珠宝之类的,我不缺。这话,怎的让我想起安歧阳给我的那叠银票。睨视着面前的男子,他一脸平静,倒是也瞧不出什么。也许,只是我想的多了。
他已经起了身:“明儿就搬过去吧。朕还得过御书房去,先回宫换身衣服。”
“皇上……”
“恩?”他回眸,我倒是愣了下,为何叫他,我也不知,只是脱口而出了。
见他回了身,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