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越下越大,五日过去,已积成厚厚一层。
从顾如澜的房间到顾锦的房间,不过百来步,但顾如澜再未造访,连原本说好的送饭都不再过来,只独自一个在房中作画。
顾如澜不再出什么幺蛾子,顾锦也松了口气,披上斗篷,穿过厚厚的雪地,去了正房。
顾氏早已焦头烂额,典当了几件首饰才将这几日撑过去,这些日子,她总算是想明白了,顾锦是真的变了,因而哪敢去催促顾锦,生怕她撂挑子不干,眼见得顾锦亲自过来,不由喜上眉梢。
顾氏站起身来,亲自牵过顾锦,发觉她手冰冷后,对着冬雪呵斥:“冬雪,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晓得给小姐烘个手炉。”
顾锦眸光流转,笑道:“母亲,是我不要的,不过几步路,何必麻烦。”
顾氏拍了拍顾锦的手,笑得极为柔和:“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陶妈妈,给大小姐泡杯热茶。”
顾锦端起热茶,满足地呷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母亲,之前我就说过要做营生,前些日子宴会我夺了魁首,便拿了些彩头。”
这些事顾如澜早就告诉了顾氏,顾氏心里面对顾锦不照顾幼妹其实很有意见,但现在要倚靠长女,欲言又止,这责备的话就没说出来。
顾氏笑着应道:“那锦儿的意思是,用这些彩头来作为家用?”
陶妈妈适时地插了一句嘴:“夫人,大小姐真是厉害,现在满京师都知晓大小姐作画是一绝呢。”
顾如澜就这么被几人都忽略了?这就是她唯利是图的家人啊!顾锦眼神中含有若有若无的讽刺,垂眸吹了口茶沫,热气氤氲,她的面容若隐若现。
“母亲,这些彩头我拿去买棉花了。”顾锦放下茶盏轻轻地说道。
自己的长女竟然连和她商量都不曾,擅自做了决定,顾氏一阵心急:“什么!那赔了怎么办?”拿什么钱来家用?
“母亲不要急,你可知棉花涨了几倍么?短短五日功夫,棉花已经涨了足足三倍!我典当了那些饰品总共是三百两,如今足足赚了九百两!”顾锦伸出三根手指,在顾氏面前比划了一下。
顾氏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我的好锦儿!娘亲真为你感到骄傲!”九百两啊!现在想买什么都有了。
“大小姐真是聪明!这大雪天,如此寒冷,棉花可不金贵么!”陶妈妈也眼前一亮,大肆恭维起来。
顾锦等顾氏消化完了这个消息,才开口说道:“母亲,我此次前来,就是想看看侯府中还有没有余钱,典当一些也行,再投一些进去。你也知道,现在棉花不停地再涨,稳赚不赔啊!”
“这跌了怎么办?锦儿,你要不将九百两拿出来吧,咱们赚这么多,足够了。”临到顾氏的头上,她还是胆怯了起来。
顾锦摇摇头,眼中写满了肯定:“母亲,我这次是去宴会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棉花还有得涨呢,我可不拿回本钱,母亲若是不信,那便罢了,这事儿我可是知会母亲了。”
顾锦说完,便不再劝,再次端起了热茶,一边喝着,一边闲聊。
而顾氏却坐立难安,眸中变化不断,毕竟,侯府早已空虚,日常家用都很是拮据,这一次若真的能大赚一笔,不仅是侯爷,老夫人都要对她另眼相看。反正,顶在前头的是顾锦,横竖她沾不到任何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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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后,飞雪依旧不停,顾氏,依旧在蹭蹭蹭往上涨,已经足足涨了五倍!
而顾氏跟顾侯爷商量后,顾侯爷最近手头没有花用,又迷上了赌博,自然很是支持,并提议要将转来的钱全部拿过来。
这么一来,她越想越是呆不住,终于翻了嫁妆匣子,将地契都拿了出来,派陶妈妈去请顾锦。
“锦儿,你在宴会上听的消息,是何人所说?”关系到自身了,顾氏一脸肃容地问道。
顾锦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当时宴会上那么多人,我也就偷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个长着一把美髯、脸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岂料顾氏一听就激动了起来:“那男人是不是身量极高,不苟言笑?”
顾锦点了点头。
“那他恐怕是工部左侍郎。”顾氏更是欣喜,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工部主管民生,若是得了消息自是不足为奇。
“锦儿,你前两天说的事,母亲考虑过了。母亲支持你,也相信你,你去将这些地契换成银钱投入。”顾氏语气很是笃定,将仅剩下的三个铺子的地契全部交给了顾锦,其中就有胭脂铺。
顾锦接过看了看,抬头道:“母亲,这些地契里,只有胭脂铺是旺铺,恐怕加起来卖不到八百两吧。”
顾氏红了眼眶,揉了揉眼睛道:“可……母亲已身无长物,你也知道你那混账父亲……”
“母亲,不还有这侯府的地契么?这地段这么好,抵押出去少说也有几千两,几千两翻几倍,那可够数年用的了。那样,我也不用再从商了,我们侯府的困难也全部解决了。”顾锦想了又想,诚挚地看着顾氏说道,眼中满是祈求。
顾氏心里一软,毕竟顾锦也是她的长女,虽说是个女娃让人失望,但好歹也让她初为人母,并一直付出了这么多。
但拿整个侯府去赌,这代价,若是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输了……
不行!若是输了,楷年和楷平怎么办?没有这卫康侯府,他们整一家都要抬不起头来!
顾锦真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