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城至昆城列车。8号车厢。
列车窗外,弯弯斜斜的铁轨向前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列车两侧的山景水景呼啸而过,没能留住路途的寂寞。从列车窗外狂摇不止的白杨树可以看出,窗外北风很大,就像是在催促着旅行的人们早日回家,不要在外地留恋。星星点点的飞鸟瞬间即没,消失在了北飞的苍穹中。只是那道道哀鸣,却着实令人心思起伏。
列车车厢内,一个矍铄的老者,不,此时应该说他是一个中年人。因为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没有一点点皱纹,没有一根白发。这怎么会是一个老人该有的外貌呢?但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个老人,因为他的真实年龄已经过了花甲了,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护肤品,没让岁月那把杀猪刀刻下意思痕迹!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正自对着窗外瞬间飞逝的窗景,凝神不已。他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有的只是那双深邃的双眼。透过他的瞳孔,折射出外面的世界,仿佛就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空洞。以至于你看到他这副模样会忍不住问相问,窗外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么?是那座山,还是那眼水?或是那群鸟,那些花儿?
他已经注视这块微带有些朦胧的透明色玻璃窗好久了,眼神就没有动过。人们都说,男人在凝神注视一个地方、一件物事的时候,是最迷人的。当然,这个男人群体,也包括老人。那么不言而喻,这个老人,现在就是最迷人的。他也许没有时下大街上最泛滥的白脸,也许没有金项链钻石戒装饰,但他依然是最迷人的。
他的脸庞,黝黄,深沉;他的眼睛,深邃,明亮;他的身姿,健硕,有力。尤其是那身纯白色的太极服,遮在他那龙钟的身材上时,竟是显得那般相得益彰,显得那么天衣无缝!那是一个民族的传统服色,那是一个传统华夏人的划时代印记,那是一代人的记忆!那一抹纯白,代表着一种态度,一种信仰。
他的双脚已是盘起,端坐在列车车厢的一排两人座座位上。他的脸上,看着窗外的逝景,露出了一种迷人的形态,那是一种专注,那是一种深思......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那个老人的嘴里轻声嚅动着。他的碎碎念很轻,轻到连坐在他一旁的游客都没能听清。以至于竟是没有人来打扰他。
他的神情,已是变得沉重起来。像是陷入到了远古的追忆当中,又像是在缅怀那些曾经认识的人儿。只是那些人是谁,却是谁也不知道的了。
“想不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就这样默默的离开,哎,伤感啊,伤感!”他嘴中又自念道,浑然不在乎身旁人看向他的惊异神色。
他的脑海里,开始回想起了这个让他不舍的地方。那是二十多年的一个上午,也是这么北风呼啸,也是这么飞沙走石。他带着一个初生的婴儿,义无反顾的走进了这座大山深处。从那以后,二十年如一日,他在里面一待,就是三分之一个人生,没有踏足半步,生也在里面,活也在里面,生活却是在外面。
他本没有子女,更喜欢独来独往,没有带小孩的习惯。但他那天之所以破例,是因为,他欠了一个人的人情。那个人,只不过是在一场比赛中,和他匆匆见过一面而已,却把他当成了生平唯一知己,在逝世之前,还托人将这初生的婴儿送到了他的手里,让他帮忙照顾,照顾这个婴儿长大成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可是这个人情,他拒绝不了,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乎,便有了中年大叔雪夜上梁山的传说!只可惜他没有办法,将那个知己重新救活,以至于遗憾了大半生。
而自己有了这个婴儿作为“累赘”后,他从此收了心,昔日常年流连于赛车场,山地公路中的当红俊才,从此没有在赛场上出现过,就像从人间蒸发一般。
但有些人没有出现,并不是代表他不存在。而是普天之下,实难找到一个让他出山的理由。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他就是这“有的人”之一。此刻的他打破了尘封二十多年的规矩,只为了昔日的一个承诺,便即踏上了这千里之路。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他放不下的么?
看上去与世无争,世外高人的他,竟也会被这个俗世所扰么?没有人知道答案。这个世上,无法解释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何必去多在意他这一个?
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眼下,就有这么一个人,被这老者的气势所折服,在看向他那张潇洒的脸蛋之余,更多的,却还是再注视着他那双深邃之极的眼睛。
那不是斯文中带有一丝邪气,那是深邃中带有一丝迷惘!这一刻,港城影帝梁朝威的电眼,在他面前,就像是盗版的一般,着实拿不上台面。
被那老者气势折服的这个人正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她的性别为女,年龄只不过是在二十四五上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那老者的目光出神,因为在她眼里,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老者,而是个帅气的大叔。他那成熟之极的面庞,那深邃之极的眼神,那极具传统的服饰,都深深的吸引住了她!
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思春?眼下这个女孩虽然已经过了少女的年龄阶段,步入了青年女性的行列,但她的心却是没变,和普天下的女孩一样,她见到了帅哥,根本就无法控制内心的那股躁动,根本就无法躲避那双迷死人的电眼,那是未知